战场上。
双方大战瞬间白热化。
房遗爱和李义协带着军队冲过府兵阵列,冲到黑城边军前果断掉头返回,让严正以待的边军有力无处使,很是憋屈,往前推进,追杀上来,房遗爱和李义协边打边退,凭借密集的弩失将边军死死压住。
李建成怒了,严令一支草原异族大军从两侧压上,试图追杀。
秦怀道见能来的府兵都回来了,见好就收,领着亲军冲过去,挡在府兵身后拦截叛军,一千亲军连弩齐发,打出几千弓箭手的威力,掩护府兵后撤。
牛进达等将领指挥府兵加速撤离,毕竟是步兵,跑动速度有限,见叛军紧追不舍,摆出一副誓不罢休架势,怒了,一发狠,大吼道:“将士将,大将军在给你们断后,都是大唐男儿,岂能做懦夫,给我杀回去。”
“对,杀回去。”其他将领也怒了。
正在撤离的府兵有些懵,纷纷回头,见骠骑大将军真的带兵殿后,掩护大家撤退,那可是好几万大军,看上去及及可危,一个个无不动容,一股羞愧涌上心头,旋即也怒了,握紧了战刀。
牛进达继续鼓动道:“你们身上背着叛军嫌疑,大将军却不顾生死,相信你们,为你们死战,你们呢?是做懦夫,还是随本将军杀回去,洗脱你们身上的嫌疑,证明自己是大唐勇士。”
大家一听,目光凝重起来,嫌疑可是一生的耻辱,必须洗刷。
牛进达带兵多年,太知道士卒的心思,继续大吼道:“如果大将军战死,谁来帮你们洗脱嫌疑?如果大将军战死,你们就是懦夫,反贼,一辈子活在耻辱中,给族人丢脸,家人蒙羞,不想死的随我杀回去。”
“杀回去!”牛进达身边那十几名战将跟着怒吼起来。
“杀回去!”将士们也跟着怒吼起来,不为别人,为自己能洗脱造反嫌疑也得杀回去保住大将军,否则谁来帮自己证明?
大将军要是战死,就算逃回去,也要背着反贼的罪名。
无数府兵醒悟过来,紧握手上兵器,跟着牛进达返回,一个个怒目圆睁,杀气爆发,恨透了胁裹自己的叛军。
牛进达虽然谋略不足,带兵经验太丰富了,也精通打仗,知道不能带兵去协助秦怀道、房遗爱和李义协,那么做反而添乱,带着府兵朝一支追杀过来的草原异族骑兵冲去。
这支骑兵速度还没起来,战马速度不够快,无法形成冲撞。
牛进达大吼道:“列阵,枪兵在前。”
府兵战斗力不如禁军,但平时训练并不少,有着严格的纪律和服从性,迅速停下列阵,仓促间的阵形很乱,但起码枪兵在前,有个大概样子好过胡乱冲杀。
牛进达见骑兵越来越近,大吼道:“弓箭手,自由射击,快!”
其他将领也跟着大声传令:“弓箭手,自由射击,迟滞骑兵。”
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对着前方胡乱射箭,毫无准头可言,但也有一定的威慑力,吓得骑兵纷纷伏低身体躲箭,一些倒霉的被射中,惨叫着落马。
更多弓箭手加入战斗,箭雨变得密集起来。
冲在前方的草原异族骑兵倒下去不少,距离却越来越短。
牛进达见阵形太乱,根本挡不住,大吼道:“所有长枪兵听令,举枪!”
大家不明所以,但还是纷纷举枪。
“瞄准前面目标!”牛进达继续大吼道。
长枪兵赶紧锁定一人。
“投掷!”牛进达怒吼,声音滚滚如雷。
几千长枪兵本能地将手上枪奋力投掷过去,能不能打中已经不管了。
长枪飞掠,如一大片乌云凭空出现,狠狠撞入冲来的骑兵之中,虽然没什么准头,但架不住枪多,无数骑兵落马,无数战马也被刺中,惨叫着人立而起,甚至重重摔倒在地,乱成一团。
牛进达见成功阻挡骑兵气势,大喜,勐地拔刀,怒吼道:“兄弟们,随老夫杀上去,洗刷耻辱,报仇雪恨的时候到啦。”
“杀——”
府兵见草原异族骑兵攻势受挫,一个个胆气大壮,嗷嗷叫着冲上去,为正名而战,而洗刷耻辱而战。
冲出来的府兵有两三万之多,这一刻化身为虎狼,带着某种复仇的冲动杀上去,如惊涛骇浪将冲杀上来的几千骑兵淹没。
远处,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有些懵,事情和设想的不一样啊,那些府兵哪来的勇气?目光很快锁定冲杀在前的一员老将,须发奋张,一把刀虎虎生风,如一头发狂的雄狮在扞卫自己领土。
“牛进达?”
秦怀道愣了一下,旋即大喜,这老将军果然宝刀未老,精通兵事,还知道鼓动府兵出战,有点意思,喝道:“苏定方,去协助牛进达,让他多抢些战马带兵。”
“遵令!”苏定方赶紧打马杀上去。
“你去,通知两位程将军过来接应。”秦怀道看向一名队正,战场瞬息万变,计划自然也要跟着改变。
队正答应一声,迅速脱离阵列,往后跑去。
这时,房遗爱和李义协带着大军杀回来,一通攒射将攻击亲军的叛军杀退,秦怀道打马上前,喝道:“房遗爱,李义协,不要管追兵,随我来。”
“遵令。”两人大吼道,带着部队跟上,不再管身后追杀的大批叛军。
苏定方不在,秦怀道接管亲军指挥,带着人朝一个方向冲杀过去,从侧翼一头撞入一支杀来支援的草原异族大军之中。
这支骑兵想来围杀府兵,救出自己人,看到大批对手冲杀过来,对身后追杀不管不顾,都要气疯了,骑兵最忌讳侧翼被攻打,因为战马往前冲,难以调整奔跑方向,对侧面发起反击,很难受。
但秦怀道等人不同,战马往前冲,打的很顺手,七八千人散开了同时出手,弩失纷飞如雨,形成一张恐怖的大网朝前扑去,瞬间扑到一大片。
正面射杀,骑兵可以伏低身体,藏在马脖子后面躲避,但侧面无法躲,除非缩下去躲在另一侧,但战马集中往前冲,拥挤在一起,躲侧面会被同伴战马撞飞出去,死的更惨。
这支骑兵气疯了,不能躲,不能退,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冲,拉开距离,秦怀道率军冲过去,将骑兵截断,一分为二,侥幸冲出去不过几百人,秦怀道懒得去管,率领绕了一个圈,再次从侧翼杀入,继续劫杀。
“锵锵锵!”
忽然,叛军大营传来鸣金收兵的信号。
叛军潮水般退后,秦怀道杀了个对穿,正准备再来,看到这一幕勒令大军停下,战马持续奔跑体力消耗巨大,不能盲干。
大军停下,冷冷地盯着徐徐后退的叛军,一个个士气如虹。
苏定方打马过来,喊道:“大将军,两位程将军率部过来了,要不要追杀。”
秦怀道回头看起,程处亮和程处弼带着大军过来,难怪叛军收兵,但战马不能久战,府兵刚倒戈过来,还没收编整合好,战斗力没形成,继续打下去有点亏,当即说道:“通知府兵打扫战场,带些兵器、马肉备用,往北,动作快点!”
“明白。”苏定方赶紧跑去传令。
没多久,程处亮和程处弼过来,在不远处停下,虎视眈眈地盯着叛军,并不急于进攻。
秦怀道盯着叛军大营,无数弓箭手已经列阵,掩护大军后撤,冲上去就是找死,大营内战马嘶鸣,声音震天响,显然有大批骑兵待命,随时杀出,还好刚才没追上去,见府兵没走多远,大喝道:“叛军可能出动大规模骑兵追杀,队伍散开,布两段式防御阵,死战,必须挡住一刻钟!”
“明白。”众将领命,迅速指挥队伍散开。
没有工事依托,没有地形可用,只能硬扛,死战!
但将士们无畏、无惧!
一股肃杀之气在大军上空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