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槿一直断断续续地睡着,而晨星一直陪着她,时间仿佛定格了,静谧的世界里,两个人的世界,安宁又美好。
直到第三天,楼小槿才提起要出去,因为她很担心君兰和小黑,还有小树,只是个没有保护自身能力的小孩子。
“小槿,真的不多休息两天了吗?”
晨星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说真的,他想就这样下去,和她一辈子都待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没有多余的人,没有血腥杀戮,也没有那些令人窒息的责任。
楼小槿放下手里的碗,接过晨星递过来的手帕,抹了抹嘴巴,心满意足地往身后的藤椅一靠,慢悠悠地说:“已经睡够了,也吃饱了,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该是时候出去了。一昧逃避,那些麻烦的事也不会消失。”
说这话的时候,楼小槿漫不经心的,但是晨星从她淡然的眉眼,还是能看到隐隐的疲惫,心又开始不舒服,他希望她幸福快乐,且那幸福快乐是他给她的,所以他真的希望和她独处的时间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让他能多点时间照顾她……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去准备一下。”晨星妥协道,果然,还是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那麻烦你了。”说着,楼小槿拿起一旁的面纱带上。
这张脸终究是毁了,也没有修复,晨星既然不在意,她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这样毁着吧,反正她也不照镜子。没有找到那个背后对她下黑手的人,没有报仇之情,她会一直维持现状。
……
很快,楼小槿和晨星就离开了红莲地狱,落地的地点还是在葬头江的江底,只是,当两人一出现时,江底飘荡的游魂和邪祟就自觉地远离了,似乎是害怕两人。
“这里是?”晨星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点惊讶,这就是葬头江的江底,竟然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从下面往上看,能清晰的看得到江面上飘荡的黑色浓雾。
“你看得见?”楼小槿有些不解。
晨星点了点头,说:“自然是看得见的,难道你看不见吗?”
楼小槿对晨星的反问有片刻的惊讶,随后稍稍动动脑子,就明白其中缘由了。之前,在往生城,没有月光,一片漆黑,如同一座死城,死气极重,就连玄天都束手无策,陷入黑暗中,更别说君兰和小黑两人了。那时候,她能看见往生城中一砖一瓦,甚至是每一个从她眼前飞过的游魂,她能做到连玄天都无奈的事,觉得很稀奇。
“我当然也看得见。”楼小槿回应道。
她明白了,因为晨星和玄天不同,和君兰、小黑两人也不同,他是冥界王子,从小生活在这个被黑夜眷顾的世界,没有见过真正的光明,自然不会畏惧黑暗,也没有必要畏惧黑暗,所以黑暗并不能妨碍他。
“小槿,站到我身后去。”晨星眉心紧蹙,目光深沉,严肃地盯着头顶游动的怨灵和邪祟。
这方空间,像是中间有一层薄膜,将葬头江隔成了上下两层,上层的空间是怨灵和邪祟的世界,煞气弥漫,普通冥人入之即死,而江底的世界则宁静的,仿若时间静止。但是,那层透明的薄膜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裂缝,所以,他必须时时警惕,将自己最重要的人护在身后。
楼小槿有点讶异地看着晨星,她是魔,早已不是脆弱无能的人类了,他却还是将她当成手无寸铁的小女孩。但讶异归讶异,楼小槿还是很听话的站到了他的身后。举目四望,灰蒙蒙一片,江底下除了乱世河滩,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君兰他们在哪里……”楼小槿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是真的很担心,若非太累,且与他们之间多多少少存在一点心灵感应,知道他们还未曾遇到危险,她也不会安然地和晨星待在红殿了。
晨星不喜欢那两个突然出现在楼小槿面前的小妖,特别是那个兰花妖,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我们往前面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虽然不喜欢,但晨星也不想让楼小槿不高兴,否则,他在很久以前,就将玄天一把火烧死了。
“好!”楼小槿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动容,为晨星的宽容感到宽心,他总是很为她着想,尽快他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并不长。
两人牵着手一路往前,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尽头。
脚下还是干涸的乱石河滩,头顶之上还是游来荡去的万千怨灵和邪祟。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不累,还是早点找到他们要紧。”楼小槿眸光一暗,看来,江底的世界也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走了这么久,就像是在原地打转。
晨星看了看她,说话软绵绵的,但比谁都固执,又很有主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一点,和他一样。
晨星不由自主在笑了笑,这是他的女孩子,只属于他的,谁也抢不走!
“晨星,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好像被困住了,虽然感觉上是一直在往一个方向走,但真的是这样吗?”
闻言,晨星没有吃惊,这一点他也怀疑过了,也许两个人一直就是在原地打转。头顶上的场景一直在换,但他们所处的这方空间却一直没有变化,这绝对是问题。
“晨星,我们要不把上方的那层结界打破吧。”
“槿儿!”晨星紫眸一亮,把结界打破,外面的怨灵和邪祟一定发了疯似的奔腾过来袭击他们,这太危险了,稍有不慎,他无暇顾及楼小槿,她就会受伤,一想到她可能再次在他眼皮底子下受伤,他就一百个不愿意。
“槿儿,不可以,这样做太危险了,不行,绝对不行……”
楼小槿浅浅勾了勾唇角,虽然带着面纱,但晨星却能从她明亮的星眸中看见一丝笑意。她在笑,此刻的境地,她反而开心起来了?
“我们现下被困在一个结界里,不打破外面那层薄膜,我们再怎么走,也出不去。”楼小槿心思聪颖,她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之所以一开始没说出来,不过是想碰碰运气,既然她能到达这里,且后来的晨星也能找来,君兰和小黑说不定也能找来。
晨星一愣,他心中所想被她说出来了,他也不是笨蛋,这个地方的蹊跷也早就看出来了,但他就是自私的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只属于两个人的独处时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
“晨星,你不想出去吗?”楼小槿问话的声音很轻,没有一丝丝不高兴的意味。
晨星低下头,没有做声,事实怎样不言而喻。
心中轻轻划过一声叹息,她何曾不想就和他一直这样相处下去,她不是世人眼中不可饶恕的魔,他不是背负着整个冥界未来的冥界王子,他们只是一对纯碎的恋人,在红殿里, 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一直安宁到老到死……
楼小槿眉眼含着浅笑,抬头对上晨星一双明亮的紫眸,这个人啊,真是和他心意相通,两个人都厌恶被俗世所累,向往宁静没有纷扰的生活,可是,每个人一出生就背负着命定的枷锁,想要挣脱,谈何容易。
晨星的沉默不语,就是最好的答复,楼小槿伸手抱住他,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我们出去吧,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心里都有你,也不会让其他人取代你的位置,就算我们只能分开,我也还是……爱你!”
晨星的气息陡然一变,眼中满是震惊,双手颤抖地回抱住她瘦弱的身体。
“晨星……”楼小槿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温馨,出去之后,也许两个人的立场就成了对立面,身不由己,但是即便敌对,她的心里也会有他。
“槿儿,谢谢你。”晨星的声音微微打颤,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心爱的女孩子对他说“爱”,这不是幻听,也不是做梦,他是真真切切听见了。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晨星的耳边反复回响着这两个字,这是他今生听到最好听的两个字。
“槿儿,槿儿,我也爱你……”晨星紧紧抱着楼小槿,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静谧的时空中,黑暗的夜空,隐匿在云层后的凤凰之星突然光芒大绽,白色的星子,红色的星芒外多了一层紫色的星芒,在繁星似锦的夜空中,格外耀眼。
仙界,玄风山,刚从神魔之海归来,身受重伤的玄天,躺在寝殿的大床上,从窗口看见了天空中的那个红紫色交织的凤凰之星,胸中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主人!”
驻足在门口的竹妖竹雨惊呼一声,也顾不得玄天的告诫,飞奔而入,扑倒在玄天的床边。
“主人,您怎么了,您怎么了,别吓唬竹雨……”竹雨哭的梨花带雨,伸出袖子想要未玄天擦去嘴角的血痕,被玄天一抬手就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