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惜惟轻笑了一声,手落在她光洁如玉的背上,将她往怀中按了按,埋头轻吻着她的额头,说道:“不急于这一时,既然能治疗瘟疫的药已经找到了,有些事情还得在这里处理一下。”
凌汐池问道:“你要处理什么事情?”
萧惜惟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道:“你忘了你答应神蛇族什么事了?”
凌汐池骤然反应过来,说道:“你打算帮神蛇族一把?”
在来药田的路上,她已经告知了他和缥无南风镇的这种瘟疫并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三百年前叶伏筠便已经利用山间的毒蛤蟆散步出来的,也是灵邪发现了凤尾草可以治愈这种瘟疫,救了整个南风镇的人。
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这次的瘟疫也是泷日国与仙霄宫勾结之后故意为之的,泷日国不仅挖走了山上的凤尾草,更是派遣军队进入了月神林,与神蛇族的人已经有过了碰撞,死了不少人在这里边,所以神蛇族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风聆也告诉了他们,原本受灵邪的嘱托,这三百年来,族中每年都会去山中捕杀那种毒蛤蟆,可这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赶尽杀绝,慢慢的那些毒蛤蟆也聪明了,知道要远离人烟,可今年因为叶伏筠那个老妖婆再一次登门挑衅,不仅重伤了族里的大祭司,她的爷爷和父亲也相继死在了那老妖婆的手中,这才将那老妖婆打退。
打退了老妖婆后,他们不得已启动了神蛇族四周的机关,将整个神蛇族都隐藏在了大山之中,无暇再去管那些毒蛤蟆的事,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泷日国派人来山上找到了那种毒蛤蟆,并伺机将这种病毒散布到了南风镇。
风聆接过了凤鸾箭,自然也接过了守护神蛇族的重担,每日都会带着那头自小养在神蛇族里的大猩猩和赤蟒出去巡逻,杀了不少闯入月神林的泷日国士兵。
神蛇族的人心知这次来的敌人比以往更加强大,开始越来越不安,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碰巧遇上了来林中寻药的凌汐池,一眼便认出了她手中的是邪血剑,她将昏迷的她带回了神蛇族,谎称这是蛇女娘娘派来拯救整个神蛇族的人,只要神蛇族的人启动那个招魂的仪式,蛇女娘娘的灵魂就会归来,神蛇族的人兴奋不已,所以才有了后面他们为蛇女娘娘喊魂的那一幕。
只有风家的人知道那个繁复的仪式其实并不能将蛇女娘娘的灵魂召唤回来,而是启动游心太玄的方式,在凌汐池进入了游心太玄之中后,又遇上了前来抢人的萧惜惟和缥无,风聆看出了他们与之前的敌人不是一伙的,这才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萧惜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神蛇族与这次的瘟疫扯上了关系,又与仙霄宫是宿敌,而这次的瘟疫又与泷日国脱不了干系,泷日国既已经奉仙霄宫为国教,那么仙霄宫的所作所为自然也牵系到了泷日国,叶伏筠是何许人也,她凶残成性,如今风聆的祖父和父亲皆已死去,大祭司又身受重伤,风聆如今的功力根本不足以对付那个老妖妇,你又不能时时刻刻在这里,除非杀了她,不然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凌汐池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萧惜惟说道:“我打算在这里驻一支军队,一来,是为了防止泷日国的人再次从此处偷入云隐的国境,二来,也是告诉泷日国这里到底还是云隐国的领地,有明渊之盟在,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再次对这里动手,即便是叶伏筠,想要再次对神蛇族出手的话,也要掂量一番。。”
凌汐池不无担忧:“可神蛇族的人向来喜欢与世无争的生活,并不希望外面的人来打搅他们的安宁,他们会同意这么做吗?”
萧惜惟笑道:“安宁?他们难道不知自己现在已经命悬一线了吗?所以我才说不急着离去,自然是要去和他们的大祭司详谈一番。”
看着他无比精明的模样,凌汐池恍然大悟,哼道:“鹿山太大,泷日国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翻过鹿山来到这里,将那种病散入南风镇,难保不会再来第二次,你无非是希望他们能替你守好这个边线罢了。”
萧惜惟笑着将她搂紧了一些,说道:“他们替我守好这个界线,我保他们安全无虞,这不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吗?”
凌汐池又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派遣人过来?”
“不用派!”萧惜惟眉头挑了挑,说道:“我昨日到达此处后,便已让阿追将消息传递了出去,不消两日,明渊城的驻兵就会赶到这里来。”
阿追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只黑鹰,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已经很通人性了,凌汐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往他怀中又靠近了一些,这个男人,果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这么雷厉风行,从不优柔寡断。
因着两人此刻都未着寸缕,她的头深埋在他的怀中,鼻尖萦绕着的全是他的气息,那是一种淡淡的沉水香的味道,回想着昨夜那激烈的情事,那如火一般的热情,两人毫无保留的奉献出了彼此,探索着,给予着,身心都完全属于对方,忘记了世俗为何物。
此刻看着那已经爬上山头的朝阳,她这才反应过来,天已经很亮了,而且昨日并非只是他们两人来的这药谷,一同前来的还有缥无和风聆。
一夜过去了,缥无和风聆居然没来找他们,难道他们也知道了她和他……
凌汐池只觉得全身顿时像火烧一样,再看着自己白皙的肌肤上那如点点梅花一般的红痕,小脸上顿时飞满了红霞,娇羞的捶了一下他坚硬的胸膛,又开始推他,说道:“你看天都这么亮了,缥无和风聆还在呢,我们先起来好不好?”
“放心。”萧惜惟搂着她的手一用力,让她动弹不得,说道:“师兄明白的,他不会来打扰我们。”
“那……那……”凌汐池咬着嘴唇,羞得有些唇齿不清,“那你还是先放开我,我们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不放……”萧惜惟看着她羞涩的模样,耍赖似的将她搂紧了一些,说道:“正事说完了,该说说你的事了。”
他的表情瞬间严肃了下来,大有一副要向她秋后算账的意思。
凌汐池睁着眼睛看着他,开始故意装傻充愣:“啊……那个……我不记得我有什么事是没跟你说的。”
萧惜惟看着她无辜的表情,想要责备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叹了口气,心中也在鄙视自己,好像无论他再怎么生气,在面对着她的时候都会烟消云散,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太纵着她了,让她养成了什么都由自己的性子来的习惯。
而现在,他也越来越深刻的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尤其是在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后,他必须要让她明白,她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再是一个人,她有自己的家,也有需要她去负责的家人了。
他问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凌汐池其实是想告诉他,她是为了救人才擅自来闯这月神林的,实在是不能算有错,可是看着他的脸色,这话着实不能理直气壮的吐出来,只好点了点头。
萧惜惟将她搂紧了一些,下巴抵着她的头,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后怕:“你做事怎么可以这么冲动,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说都不说一声就进来了,难道让人担惊受怕,让人坐立不安是你的本事吗?你知道当我看见你被绑在石柱上的时候有多害怕吗?如果神蛇族的人真的想要伤害你,你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答应我好不好,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凌汐池心中说不出的甜,但嘴上却还是逞强,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我不是没事吗?”
萧惜惟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强势的逼迫她看着他,低哑着嗓子道:“汐儿,我真的会害怕的!”
就这样的一句话,突然让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好像做了一件很大很大的错事。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他温热的唇又落在了她的唇上,温柔而又缠绵,直到一声嘹亮的鹰唳在半空中响起,惊空遏云,一只漆黑的鹰张着宽大的翅膀在他们的上空盘旋着。
是阿追。
萧惜惟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起身开始穿衣。
两人各自穿好了衣服,萧惜惟扭头看了看她,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体贴的为她整理好了,才拉着她去找缥无和风聆。
缥无和风聆在药谷的口子上等着他们,缥无正在药田里研究凤尾草,而风聆则坐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扬着头晒着太阳,她的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耳上还别着一朵凤尾花,随意晃动着的双腿,悠闲惬意中带着一种不为世俗所沾染的天真无邪。
“主人!”见着他们手牵着手走了出来,风聆的眼睛一亮,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两三步就蹦到了他们的面前,拉着凌汐池的手,左右转了两圈,才笑道:“你们终于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等了你们好久。”
凌汐池的脸又是一红,咬着嘴唇埋下了头,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风聆突然伸手抱住了她,将萧惜惟挤到了一旁,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轻轻的蹭了蹭。
凌汐池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僵住了,问道:“你……你在做什么?”
风聆一边蹭着她的脸一边说道:“风聆知道主人昨夜嫁人了,在我们神蛇族啊,娘家人都会用这种方式祝福新娘的,希望她和他的夫君能恩爱到老,也告诉她,她的家人永远都会保护她的。”
“娘家人?”凌汐池怔了怔,眼前骤然出现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心中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姐姐会祝福她吗?
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她嫁人的时候并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只要她和自己的夫君真心相爱便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可她到底是个女孩儿,又有几个女孩儿成亲的时候会不希望得到自己家人的祝福呢?
再看着风聆那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她颤声道:“你……你说你是我的家人,你会保护我?”
风聆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道:“那当然喽,你是我的主人呀,你放心,以后他要是对你不好的话我帮你打他。”
她一边说还一边象征性的冲着一旁的萧惜惟挥了挥拳头。
萧惜惟笑了笑,将他的妻子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说道:“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这时,缥无提着一个用藤条编成的简易药篓走了过来,药篓里还放了好些他采的凤尾草,他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可……”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远地,神蛇族的寨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而又急促的锣鼓声。
风聆一听那锣鼓声,脸色一变,急道:“不好,有敌人来了。”
说罢,她身形一动,便朝寨子的方向飞掠而去,凌汐池蹙紧了眉头,看了萧惜惟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可她知道,即便他将消息传了出去,明渊城的守军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赶来,那么来的人是?
难道是叶伏筠?
她银牙一咬,心中怒火骤然而生,身姿一展,也跟着风聆掠了出去。
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吼:“萧!藏!枫!”
一杆金枪如同一条金龙一般破空而来,直朝萧惜惟而去。
萧惜惟眼看着那势若雷霆的一枪,手一扬,一道剑气从他的指尖射出,堪堪的抵在了那金枪之上,然后他飞身而起,腿一伸,将那杆枪踢的倒飞了回去。
一个矫健的身影急掠而来,伸手接住了金枪,落在了他们的面前,目眦欲裂的看着他们,只见他剑眉星目,英挺的五官因愤怒和难以置信微微扭曲着。
凌汐池心中一惊,居然是他,左煜!
他怎会来此?
萧惜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神色依然镇定无比,好似他早已知晓左煜会在此出现一般,声音中已不带任何的感情,说道:“阿煜,你还是这么冲动!”
左煜的全身剧烈的颤抖着,一双眸子里布满了血色,他抬起手中的枪指着他,咬着牙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他们跟我说,萧藏枫就是云隐的惜王,我不信!是我最好的兄弟杀了我的父亲,我还不信!我他妈的还以为你就是死了,结果真的是你,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