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一百五十八年,鞑清钱聋五十年,六月,丙辰。
当整个孟良崮造反集团治下的地盘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打井挖渠行动时,主动玩起了缩卵战术的钱聋老狗却坐不住了。
虽说钱聋老狗主动玩起了缩卵战术,可这并不代表钱聋老狗就不知道山东、河南等中原堂口重要的产粮地区出现旱情的消息。
而通过这次席卷了数个产粮重地的旱灾,钱聋老狗看到了卷土重来的机会。
在钱聋老狗看来,像这种席卷数个重要产粮地区的灾情除非是出现在我鞑清圣天子在位的时候,出现在其他任何时候,都意味着老百姓的生存状态只有民不聊生这四个字,而民不聊生这四个字,又往往意味着战争。
毕竟我鞑清的蝗帝个个都是爱民如子的明君圣主,面对这种席卷数个省份的旱情,我鞑清朝廷肯定会派员赈济,那些逆匪们算什么?他们懂个球的赈济百姓?
尤其天底下足有大大小小上百股反贼,这么大的旱情只会让这些反贼们你打我,我打你,谁也不会去管他们手底下的那些百姓。
钱聋老狗觉得朱逆和其他反贼治下的百姓们现在肯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在经历了水深火热的旱灾之后,这些百姓肯定也会想起我鞑清朝廷的好。
这是什么?这就是民心所向啊,这就是机会!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钱聋老狗迫不及待的就把和珅和中堂叫到了跟前儿。
钱聋老狗斜靠在软榻上,先是半眯的眼睛问道:“朕记得,山西那边有个反贼叫什么来着?”
和珅和中堂有些摸不清楚钱聋老狗的意图,只能老老实实躬身答道:“回万岁爷,山西那个反贼唤做朱仲植,自个儿给自个儿封了个大明第十七任皇帝,估计跟河南那个朱仲桃一样,都是冒认崇祯皇帝之后。”
钱聋老狗嗯了一声,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山西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被钱聋老狗这么一问,和珅和中堂的心里就多少有点数儿了,一双死鱼眼连着眨巴两下,心里开始暗自盘算起来。
万岁爷是个爱民如子的体面人,即便在汉地十八省出现了一百多股反贼的情况下,万岁爷依旧能下旨说要还地于汉,并且将分驻各地的铁杆庄稼们都召回直隶,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这是第一点。
像汉地诸省出现干旱的情况,连自己这个缩在直隶的军机大臣都知道,粘竿处耳目依旧遍布天下的万岁爷肯定也早就已经知道。
这是第二点。
万岁爷原本是想让汉地十八省都乱起来,等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反贼们都打的精疲力尽的时候再马踏中原,不光能趁势光复我鞑清江山社稷,顺便还能让天下百姓都念着我鞑清的好处。
这是第三点。
基于这三点原因分析,所以,万岁爷是打算先收复山西了?
想到这里,和珅和中堂当即就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万岁爷要是不问还好,您这一问,奴才这个心里呀~”
“自从出了个冒认崇祯皇帝五世孙的朱仲植,山西那边百姓的生活原本就已经难以为计,如今又遭了这么场旱灾,想必山西的百姓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依奴才之见,只怕这山西的百姓,可都心心念念的盼着万岁爷能赶紧收回山西呢。”
钱聋老狗却依旧半眯着眼睛,冷哼一声道:“现在想起朕来了,当初跟着朱逆反叛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听到钱聋老狗这么说,和中堂就更加确认了钱聋老狗的意思。
一双死鱼眼连着眨了几下,和珅和中堂便正色拜道:“奴才以为,万岁爷这话实在是有失偏颇。”
“依奴才之见,当初山西百姓之所以会出现反叛的情况,倒也不见得是百姓们自己愿意,主要还是那个冒认崇祯皇帝之后的朱仲植裹挟了百姓,此事绝然不能全怪山西百姓。”
“而且,万岁爷乃是天下万民君父,如今山西百姓遭了旱灾,那朱逆又可劲儿地盘剥,山西百姓之盼望万岁爷,实如婴儿之盼父母啊~”
话音未落,钱聋老狗便再次冷哼一声,只是冷哼一声之后却没有说话。
和珅和中堂的一双死鱼眼又连着眨巴两下,躬身劝道:“奴才听说,这天底下向来只有不理解父母苦心的儿女,哪儿有不在乎儿女死活的父母呢?”
“当初那些山西百姓被朱仲植那个逆匪裹挟着反叛的时候,奴才也是恨不得把他们都给杀喽,可是转念一想,奴才要是把他们杀了,依着万岁爷爱民如子的性子,那万岁爷得多心疼呀,还不得把奴才也给杀喽?”
说到这里,和珅和中堂又谄笑一声,劝道:“奴才知道,万岁爷只是之前被气到了,这才会把整个天下的百姓都撒手不管,想要让他们知道离了君父管束的后果。”
“可现在山西百姓遭了旱灾不是?奴才知道,万岁爷肯定也在心里难受,所以,奴才以为,万岁爷身为天下万民君父,为天下万民计,万岁爷还是应该派遣大军,把山西收归我鞑清治下为好?”
钱聋老狗这才哎的叹了一声,说道:“你说的对,这天底下哪儿有不在乎儿女死活的父母?现在看着山西百姓遭了旱灾,朕的心里可也不是个滋味儿。”
和珅和中堂躬身谄笑,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行了,再多说,就显得自己这个做奴才的喜欢多嘴多舌了。
钱聋老狗再次冷哼一声,心中暗自盘算一番后问道:“如今我鞑清国库还有多少银子?造出来的火枪火炮可够?”
和珅和中堂当即就躬身答道:“回万岁爷,如今咱们鞑清国库还有三百五十万两白银,造出来的火枪火炮征讨山西也是绰绰有余。”
一听和珅和中堂这话,钱聋老狗当即又冷哼了一声。
所谓征讨山西绰绰有余,实际上就是只够征讨山西,照样还是对付不了山东的朱逆,只能拿着山西这边的逆贼们出出气。
不过钱聋老狗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毕竟钱聋老狗的心里也清楚,我八旗八旗子弟文恬武嬉,甚至骑马能坠地,射箭不中靶,武备废驰至斯,指望这样儿的八旗兵去征讨山东的朱逆纯属扯淡。
但是吧,山东的朱逆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山西的那个朱逆难道还能跟山东的朱逆一样厉害?
先借着剿灭山西逆匪的机会让我八旗子弟好好练练兵,等到把兵练好了,以后再去剿灭山东的朱逆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钱聋老狗便哼了一声道:“罢了,抽调一万蒙古八旗,抽调一万螨州八旗马甲,再抽调两万步甲,让……”
说到这里,钱聋老狗却忽然顿住了。
让谁领兵?
福康安?
傅桓?
阿桂?
这哥仨的人头还在朱逆修筑的京观顶上受着风吹日晒呢。
沉默了一会儿后,钱聋老狗才叹了一声,说道:“让额勒登保领兵去山西平叛吧。”
和珅和中堂先是躬身应了下来,接着又眨巴着死鱼眼盘算一番,试探着说道:“万岁爷,奴才以为单独派额勒登保领兵去剿了山西的逆匪,只怕还体现不出万岁爷对百姓的爱护和朝廷的重视?”
钱聋老狗微眯着的眼睛略微睁开一些,瞥了和珅和中堂一眼,问道:“怎么说?”
和珅和中堂再次躬身谄笑,答道:“回万岁爷,奴才以为,万岁爷何不派一位阿哥前去监军?一来让山西百姓知道万岁爷对他们的重视之意,二来,也好让军中将士更加用命?”
一听到要派蝗子去监军,钱聋老狗不禁有些心动。
没错啊,自己总有老的那一天,这江山社稷总是要交到儿子手上的,以前没有机会也就算了,现在有了这么个机会,也确实应该把他们也派出去历练一番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那些儿子,钱聋老狗又有些头疼。
钱聋老狗一共有十七个儿子,两个嫡子蝗次子永琏只活了九岁,蝗七子永琮只活了两岁,其余诸子之中最受钱聋老狗宠爱的蝗三子永璋和蝗五子永琪也早早的就凉了,再加上其他或病死或夭折的儿子,钱聋老狗十七个儿子死了八个。
基本上就是钱聋老狗特别喜欢或者看中哪个儿子,哪个儿子就得早死。
到了现在,钱聋老狗还剩下四个活着的儿子,蝗八子永璇、蝗十一子永瑆、蝗十五子永琰、蝗十七子永璘。
想到这里,钱聋老狗便嗯了一声道:“让老十五领兵去吧。”
而在接到钱聋老狗的旨意之后,十五阿哥爱新觉罗·永琰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拒绝。
征讨山西的逆贼?这山西的逆贼要是好征讨一些还行,万一山西的逆贼也跟山东的朱劲松朱逆一样,那本阿哥岂不是要凉?
万一特么的跟其他八个兄弟一样都凉透了,这皇位岂不就没本阿哥什么事儿了?
当然,想归想,真让爱新觉罗·永琰拒绝钱聋老狗的旨意,他还没有那个胆子。
于私,钱聋老狗是他亲爹,拒绝钱聋老狗的要求就是不孝。
于公,乾隆老狗是我大清朝廷的皇帝,拒绝钱聋老狗的旨意就是不忠。
不忠不孝之人,自然也就失去了角逐皇位的资格。
无奈之下,爱新觉罗·永琰也只得老老实实地接下了钱聋老狗的旨意,一边等着蒙古八旗南下汇合,一边盘算着该怎么保住自己的狗命。
而就在此时,被钱聋老狗召回直隶的那些铁杆庄稼们却又开始闹腾了。
原因是当河南和山东这两个处于“反贼”治下的地方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打井行动时,同样受到干旱影响的直隶地区却悄无声息。
紫禁城中的钱聋老狗并不在乎直隶地区的干旱,反正再怎么旱也旱不到钱聋老狗头上,哪怕是紫禁城都跟着缺水了,钱聋老狗也能跑到避暑山庄,就算是避暑山庄也缺水,钱聋老狗还能东巡盛京。
同样的,我鞑清朝廷上的王公大臣们也同样不怎么在意这场干旱,理由跟钱聋老狗差不多,反正只要旱不到钱聋老狗,基本上就旱不到他们。
但是,这场旱情旱到了我鞑清的铁杆庄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