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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局中局!

天书阁炸了!

毫无疑问,还未经一时半刻,这一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天涯虞氏。

实在是天书阁的地位太过重要,它几乎承载着整个天涯虞氏的藏书底蕴,而天书阵更是还尚有无限挖掘的可能。

在当值的弟子去上报长老之前,长老阁那边就已经听到动静,派遣救援的弟子前来。

检查有没有被爆炸埋在下面的弟子自是当然,找找天书阵残骸和残余的书籍也需要不少人手。

不过许守靖显然没什么兴趣掺和,看着御剑飞来的弟子一波又一波,他干脆在路边的磐石长椅上坐下,拉着余娇霜晒太阳,一丁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余娇霜可没有他那么大心脏,刚刚经历过一场堪比弦月斗法的巨大爆炸,甚至还险些被波及其中,一想起来就感到劫后余生。

“师父,要不我们先走吧……”余娇霜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急,再等等。”许守靖摸着她的脑袋以示安慰,桃花眸盯着眼前忙碌成群的修士,似乎若有所思。

哒哒哒——

鞋跟敲打石砖面的急促声由远及近,赶来救援的修士队列之中,走出一名神情焦灼的长腿美妇。

长腿美妇身着莲青琵琶襟衣、腰围锦边百褶长裙,脚底生风风风火火的赶来,雍容艳丽的脸蛋上挂满了仓皇。

虞安卿在人群中慌乱着找了一圈,目光锁定到了余娇霜之后,紧皱的眉头才缓和了些许。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啊!”

虞安卿满脸愁容的上前,一把将余娇霜从磐石长椅上提起。

捏了捏脸蛋儿,又往下顺着腰身往下仔细检查,表情紧张得不行。

“伤着哪里没有?”

“卿姨……”余娇霜俏脸绯红,羞赧地低着头,嗫嚅薄唇:“我没事,有哥哥在呢。”

“哥哥?”虞安卿美眸微怔,显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谁。

见小丫头的目光时不时掠向一旁的许守靖,方才有所明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天书阁怎么会炸?”虞安卿转眸望向许守靖。

这种问题她都懒得问余娇霜,浪费时间,不如直接问许守靖来的效率。

“天书阁在天涯虞氏那么久了,以前可曾出现过岔子?”许守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天书阁如此重地,怎么可能说炸就炸?

即便要炸,为什么早不炸,晚不炸,偏偏自己一过来就炸了?

虞安卿沉吟片刻,显然也明白了其中关键,微皱柳眉道:

“冲着你来的?”

“谁知道呢?”许守靖并未直接下结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过我猜,爆炸本身是针对我的可能性不大。即便我没能及时脱身,凭我的保命手段,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死在这。”

“如此说来,这个局还没结束。”虞安卿转头看了眼在有条不紊实施救援的虞氏弟子,神色凝重了几分。

“知琼姐在岳明府有事情耽搁,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暂且退去,从长计议为好。”

许守靖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虞安卿眼神疑惑,见许守靖没有起身的意思,出声问道:

“你还有事情没办?”

许守靖摇了摇头,嘴角挂笑,桃花眸却暗藏冷意,惬意地伸着懒腰:

“人家都专门把舞台给我搭好了,我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很不给面子?”

“你想干什么?!”虞安卿瞪大了眼眸,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办法,实在是眼前这家伙太妖孽了,他初来乍到那晚上干的事情,每一个在现场亲眼目睹的人都忘不掉。

恐怕大多虞家人都给许守靖冠上了两个字——疯子。

再准确点,可以在疯后面冠上犬科动物。

“许守靖,别冲动!你不要乱来!”

许守靖还没多说什么,虞安卿已经自顾自的开始慌了,连忙拽住他的衣袖,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别瞎搞那些花活。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许守靖很是无语的看着她,把抓在自己衣袖间的素手拿掉,叹息着耸了耸肩:“放心吧,我又不蠢。我敢留下来正面接招,肯定有我自己的道理。顶多……我这次收敛点,如果真的再开打,我争取下手轻点。”

虞安卿一阵无语,我担心的是这个吗?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这回和上次不同。知琼姐不在明珠,一旦有什么事情,变数会很大。你还是先跟娇娇回去吧,我留下来处理这里的事情,有连苏哥护着你,我也放心点。”

虞安卿苦口婆心的劝着,许守靖闻言却还是摇头,只是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况且……就你们天涯虞氏的这群小鱼小虾,我还真不放在眼里,到现在有能在我手里占便宜的吗?”

“……”虞安卿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他的,不然这一世上天为什么把他派来身边折磨自己?

连余娇霜都听不下去了,在旁边轻轻啐了一口,羞赧地咕哝道:

“哥哥脸皮真厚~”

“云卿长老。”这时前沿中的一个领头弟子退了过来,要向虞安卿汇报情况。

只是那眼神时不时地就瞟一下许守靖,目光十分怪异,有些恨恨的,但又不敢发作的模样。

得,看来许少主刚才‘小鱼小虾’的高论被听去了。

让你不知道收敛,现在好了吧?

……虞安卿瞥了眼许守靖,这家伙一脸没心没肺,甚至还在那调戏自家侄女。。

她轻咳了一声,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不再理会那小混蛋,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什么事?”

那领头的弟子斟酌着用词,道:“大部分弟子都已经救出,靠近天书阵的弟子比较严重些,其余多数都是轻伤,还好都没有性命之忧。只有……”

“只有什么?”虞安卿不耐烦地催促。

领头弟子稍作犹豫片刻,脸色难看地道:“只有天麒师兄五脏六腑皆受重创,旧伤未愈新伤叠加,灵海反冲经脉,心相尽毁……恐怕,命不久矣。”

“什么!”虞安卿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虞天麒会成为这次天书阁炸毁事件的唯一受害者。

要说底下任何一个弟子不幸殒命,虞安卿都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她万万没想到,不幸殒命之人会是虞天麒。

虞天麒真要死了,事情可就大了!

曾几何时,明珠城还传出过这样一句话:文有虞潮,武有天麒。

天涯虞氏年轻一辈之中,虞潮作为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子,被一众人看作天涯虞氏将来的继承人。

而虞天麒在武修仙途之上的天赋傲视同侪,被视为有可能成为最年轻弦月境的天骄。

毋庸置疑,至少目前来说,虞天麒的地位丝毫不弱于虞潮,只是各自的定位不同。

如果虞天麒真的寄了,很难想象天涯虞氏的震动会有多么巨大。

“到底怎么回事?”虞安卿脸色阴沉的问道。

她其实不太信虞天麒是来不及逃跑被爆炸波及到了,以虞天麒的实力,强行破开上层墙壁的禁制跳出天书阁,也不至于正面被承受爆炸的冲击吧?

“具体的事情经过还不太清楚,但天书阁爆炸的时候,天麒师兄似乎正在天书阵中……”

那弟子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许守靖,沉声解释:“爆炸的源头就是天书阵。”

“天书阵炸了?”虞安卿眉峰微蹙。

某种意义上这比天书阁炸了还要扯。

天书阁是天涯虞氏自行构建的制法建筑,但天书阵可是实打实的从八荒时代流传来的远古至宝。

这玩意的稳定性可比现在的禁制法阵要强得多,说这玩意会炸就好比听到男人生孩子一样离谱。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非人为的情况。

如果靠修士自身的力量去破坏天书阵,除非臻至轩阳以领域压过天书阵中远古大能覆盖的神念,否则真的很难想象,天书阵要出怎样的差错,才能够不稳定到直接爆炸。

思索至此,虞安卿不由得睨了眼旁边若有所思的许守靖。

如果不依靠轩阳境的领域压制,那就只有无视天道至理的天罚之力或许能够办到……

虞安卿摇头叹息,轻轻搓按太阳穴,很是头疼。

她隐隐察觉到幕后之人的意图,但是却又无可奈何,这明显是个阳谋。

眼看领头弟子还在等自己吩咐,虞安卿无奈,摆了摆手:

“赶紧把医仙都喊过来吧,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要保住天麒的性命。”

只要虞天麒能活下来,那一切都还好说。

领头弟子应声后作揖离去,虞安卿马上就摆出了一脸愁容,来回踱步。

见许守靖在那一点反应都没,顿时气得胸襟起伏。

“许守靖,你怎么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这是想把锅往你身上甩啊。”

“我不傻,看得出来。”许守靖瞥了她一眼,略显无语。

虞安卿叹了口气,“还好现在没什么直接证据,证明就是你干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保你……”

“证据很重要吗?”许守靖却不认同虞安卿的话,轻嗤了声,摇头笑道:“对方既然想让人觉得是我干的,自然会替我准备好‘证据’。”

语气一顿,他望着虞安卿,眼眸平静无澜,像是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少,目前来看,我的确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我初来那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曾对虞天麒表现出明显的杀意,甚至虞宗以来了我都不愿意放过他……再加上天书阵特殊的性质,总不可能是你们老太爷想通过这种方式弄死虞天麒吧?那思来想去,就只有身负天罚血脉的我了,毕竟我是个‘坏人’嘛。”

“你都看出来了,那你还无动于衷?”虞安卿眸含忧色,有些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许守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却是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都划下道了,那我接招就是。”

“你知道是谁做的了?”虞安卿柳眉微颦,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问道。

“除了虞潮那阴阳人还能有谁?”许守靖耸了耸肩。

虞潮?

虞安卿不由得一愣,赶忙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有证据?”

“我没有啊。”

“……”虞安卿。

见她一副被噎住的表情,许守靖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

“证据不重要。既然是针对我的局,那在整个天涯虞氏里,我很难想到有谁比虞潮更恨我。”

“如果不是他呢?”虞安卿忍不住问。

“不是他,那把账算在他头上我也不亏。”许守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般说道:“反正就算这次不是他干的,这阴阳人现在肯定也在疯狂盘算着怎么阴我,就算猜错了我也没有心理负担。”

“……”虞安卿无语,她彻底被许守靖的强盗逻辑打败了。

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确实合理。

酒楼夜宴那一晚之后,虞潮恐怕恨不得把许守靖剥皮抽筋,的确也想不到其他人会冒如此风险盯上许守靖。

“可是……天麒不也是他的人吗?他就这样对待自己人,以后谁还给他卖命?”虞安卿皱眉说道。

“最新情报,虞天麒和虞潮已经闹掰了。”许守靖悠悠地说道。“恐怕也有这个因素在,虞潮才会想到用虞天麒来设局,除了想利用在众人眼中虞天麒与我之间的矛盾,可能也想要在事情暴露后表明杀鸡儆猴的意思。”

“哥哥……”旁边的余娇霜有些担忧地抱住许守靖的手臂,杏仁眼灵动可怜,一脸的忧色。

面前这俩人在这巴拉巴拉说了好半天,她可算听懂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虞潮,也太坏了叭!

许守靖伸手安抚着余娇霜,望着虞安卿继续说道:

“所以我不离开其实是正确的,如果等事情发酵,虞潮那边煽动虞宗以去找你们要人怎么办?到时候你们交还是不交?”

于情于理,许守靖手持墨城令,又和他们身处同一阵营……并且和余娇霜和虞知琼似乎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交人是肯定不能交的。

但如果真的像许守靖说的那样,虞潮那边给事件定性,然后借着‘大义’去要人,甚至还可能借老太爷之手,届时就不是虞连苏和虞安卿能控制得住的场面了。

貌似此事的最优解真的如许守靖说的那样,在事情发酵之前找到根源,然后一口气解决。

“你能找到是虞潮干的证据吗?”虞安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问。

说的再多,如果不能把幕后的虞潮揪出来,那一切都白搭。

“不能。这事谁都没办法提前预料到,我哪儿来那么大能耐?”许守靖笑呵呵地说道。

“……”

“不过,我知道怎么破局。”许守靖稍作思忖,出声问道:“如果虞宗以要杀我,你自己能拦下他不?”

“你想干什么?”

虞安卿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却还是老实回答道:

“仅拖延时间或许可以,但我毕竟实力远不如他。若想拦住他,还是要虞连苏出手……但虞连苏也只能勉强势均力敌,想胜过就不太可能了。”

天涯虞氏的顶级战力,除虞历寒之外,就只有三人。

虞敬虔、虞宗以和虞连苏。

此三人皆是弦月境,但却和天渊宗的一门三弦月有着本质的不同。

天渊宗三位弦月境皆是下弦三境,残月、朔月、新月。

此三境同为弦月下弦且差距并不明显,只是神魂尚未祭炼,聚拢星辰为阴,反转月白为阳。

说简单点就是,这仨人在弦月境属于最菜的那一档,虽然荼御仙尊凭借着魔气和‘不当人’,最后摸到了领域的门槛,但也无法改变他没能祭炼弦月上弦的事实。

虞敬虔、虞宗以和虞连苏就不同了,最差的虞连苏都已经半只脚跨进了上弦望月,虞宗以和虞敬虔更是位居晦月已久。

上弦三境望月、晦月、满月,每一境都天差地别,不亚于废体重修的难度。

虞安卿说虞连苏能势均力敌,也是因为虞宗以面对他不太可能下死手,在不出全力的情况下,势均力敌也是正常的结果。

但如果真把虞宗以逼急了,他会不会含怒出手,还真不好说……

就单凭上次的印象……反正看着就不太聪明。

许守靖顾自思忖了稍许,凑到虞安卿耳边细语。

余娇霜好奇地盯着两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虞安卿在听完后,脸蛋上最开始的警惕与纠结,慢慢转为了诧异和不解。

“你确定?”虞安卿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怪胎。

“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许守靖心想,虽然以前确实做了不少。

“行……吧。”虞安卿神情仍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答应了许守靖的话。

见状,许守靖很干脆的引导着墨色灵力聚集在掌间,抚过腰间琼玉阁,通体玄黑的墨城令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给,拿好了,晚会儿记得还我。”许守靖往前一递,出声叮嘱道。

虞安卿接过墨城令,小心翼翼地塞进衣襟里,拉过还有些懵的余娇霜就要离去。

“卿姨,我不走!”余娇霜轻抿薄唇,担忧地瞥了眼许守靖。

“你别在这添乱了。”

虞安卿压根不搭理,临走前忍不住又叮嘱道:“许守靖,虞连苏赶过来之前,你千万千万悠着点!”

“知道了知道了。”许守靖不耐烦地摆手。

言罢,强行带着余娇霜离去。

——

申时初刻。

和许守靖预想的一样,虞宗以在一群虞家子弟的簇拥下,慌慌张张的赶来。

看着被几个医仙围着治疗、奄奄一息的虞天麒,虞宗以粗犷的大胡子脸瞬间破功,眼眶隐隐泛红,他声音嘶哑地冲旁人低吼:

“这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一阵沉默,被派遣来救援的弟子也闭着嘴不敢多言,生怕触碰了这位的眉头。

见无人应声,虞宗以悲伤的情绪,转而被一股莫名的愤怒取代:

“你们都哑巴了吗!!!”

弦月境武修的灵压骤然降临,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好似被泰山压顶,连喘口气都变得十分困难。

“宗戒长老,此事由我代为说明,不要为难这些小辈了。”

虞宗以冷哼了一声收起威压,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在看到来人面容后,声音低沉地说道:

“虞向羽,你身为外侍长老,司掌天书阁一切事宜,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觉得自己逃得掉吗?”

“宗戒长老说的哪里话,此事我自然首责。”

虞向羽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似是认命了那般,苦笑道:

“关于我的处置,日后由老太爷做主,我自当认罚。不过……”

话到此处一顿,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锐利了几分:

“宗戒长老,天书阁从未出过差错,为何早不出差错,晚不出差错,非今日如此呢?更何况天书阵乃是八荒至宝,其中蕴含的禁制非轩阳境大能不能改。”

“你想说什么?”虞宗以眉头一皱。

“此事或是人为。”虞向羽观察着他的神情,沉声道:“须知进天书阵须有外侍长老的许可,也就是我……而今日,天书阵除了天麒之外,就只有一人在他之前进去过。”

“谁?”虞宗以脸色阴沉了下来。

虞向羽状似不经意的偏头,瞥了眼远处看戏的云纹黑袍少年,微顿了下,缓缓说出了那个让虞宗以怒不可遏的名字:

“许守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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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