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啊!”
野兽般的嚎叫着,数以千计的满蒙骑兵突然从隐蔽处杀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举冲击太平军败兵的队伍,太平军队伍虽然也立即做出反应,然而饥饿与疲惫已经严重削弱了太平军将士的体力,再加上清军骑兵又来得太过突然,留给太平军将士的反应时间太少,所以还没等太平军将士把松散的牵线阵变为严密方阵,清军骑兵就已经象一把尖刀一样,直接插进了太平军的松散队形??
又一场屠杀就此展开,凭借战马冲锋的惯性优势,居高临下的清军骑兵挥舞着马刀尽情砍杀仰面作战的太平军士兵,鲜血飞溅,战马嘶鸣,人喊刀撞,间夹凌乱的枪声,清军骑兵利刀切割一样,直接把太平军的队伍拦腰冲断,留下满地的人马尸体。然后清军骑兵马蹄不停,在开阔的平原上转了一个圈子,又一头扎进了乱成一团的太平军队伍,再度给太平军将士制造了无数的伤亡。
太平军将士无奈而又悲哀的吼叫,胜保却领着另一支骑兵在远处哈哈大笑,万分得意于自己的军队表现。旁边的魁福、克兴阿和庆祺等清军将领则是阿谀不断,全都称赞败保将军的用兵如神,统帅有方,智比孔明,武胜张飞,行军打仗更是胜过僧王爷百倍。
士气低落的太平军后队很快就被清军骑兵冲垮,彻底崩溃离散,逃得漫山遍野都是,突袭得手的清军大将善禄狂笑着挥师追击,尽情砍杀基本上已经放弃抵抗的太平军将士。不肯让部下独美的胜保也亲自率军冲杀,尽量扩大战果,还亲手在战场上砍死了一个已经放下武器投降的太平军士兵,换得了满蒙骑兵上下的齐声叫好,“好刀法!大帅威武!”
最后,还是在追到了已经有严密准备的太平军陈玉成部阵地附近,已经在陈玉成身上吃过苦头的胜保将军才下令鸣金,结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追击。陈玉成军则吃亏在骑兵太少,不敢拿鸡蛋碰石头,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胜保将军扬长而去。
同日下午,胜保收到斥候探报,说是太平军败兵的前队已经赶到了陈桥镇,但是却没能进驻有土墙保护的陈桥镇,正在与守卫陈桥镇和陈桥渡浮桥的吴军对峙。胜保一听大喜,忙追问道:“探明白没有?吴贼真的没让长毛前队进镇子?”
“回大帅,小的看得明明白白,吴贼白帽兵守住了镇门,不许长毛进镇子。”斥候如实答道。
“好!继续再探,一有动静,立即来报!”
胜保更是大喜,先是交代了斥候严密监视太平军与吴军之间的情况,然后又收拢兵分三路追击的清军骑兵,集兵于陈桥镇东北部二十五里外的潘店镇,一边让同样已经疲惫不堪的清军骑兵稍做休息,一边耐心等待斥候探报。除此之外,胜保将军还十分小心的派出了大量斥候严密监视周边动静,尤其是监视驻扎有吴军队伍的封丘县城。
没过多久,让胜保将军欢喜得都不相信自己耳朵的好消息突然送来石达开所率领的太平军,竟然与守卫陈桥镇的吴军将士生了小规模的武力冲突,一队试图冲击陈桥镇镇门的太平军士兵被吴军将士开枪打跑!
“老子早就说过,吴越那个狗贼鹰视狼顾,人面兽心,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饿虎!果然!果然!今天果然露出他的真面目了!长毛和这样的奸贼结盟通好,真是瞎了他娘的眼睛!”
胜保将军放声狂笑的时候,清军众将也是在欢天喜地的讨论吴军拒绝太平军入境的原因,结果以己度人之下,清军众将也很快就一致认定吴军不是怕太平军入境后骚扰地方,甚至突然难鸩占鹊巢,就是吴军看到太平军大势已去,准备与太平军翻脸动手。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只要长毛和吴贼大打出手,这次我们就是想不大获全胜都难了。”
争先恐后向胜保道喜的同时,清军众将也无不羡慕妒忌胜保胜大帅的逆天运气竟然能碰上吴军和太平军突然翻脸开战的好事。而咱们胜大帅更是笑得连眉毛都开出了花,还假惺惺的谦虚说道:“这也赖你们追击有功,把长**到了这个地步。放心,这场仗如果真能大获全胜,生擒石达开活捉杨元清,红旗报捷的时候,折子上绝对不会少了你们的名字!”
的确能多少跟着喝点汤的清军众将慌忙道谢,也一个劲的祈祷吴军和太平军赶紧大打出手,让自军可以拣到天大的便宜。结果也是天遂人愿,没过多少时间,就又有斥候飞马赶来,还在马上就远远欢呼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吴贼和长毛打起来了!长毛猛攻陈桥镇,吴贼军队正在从浮桥过河,增援陈桥镇!”
“天助我也!”胜保将军一蹦三尺高,马上大吼道:“全军上马,向陈桥镇开拔!”
“大帅,是不是再等一等,等吴贼和长毛打得两败俱伤再说?”心腹善禄进谏道。
“怕个球!我们都是骑兵,随时可以撤退!”
着急建立全功的胜大帅大手一挥,断然拒绝了善禄的好心提议,领着清军骑兵只是直接南下,急匆匆赶来陈桥镇准备拣便宜。结果让胜保和清军将士更加欢喜的是,他们才刚看到吴军在黄河上架设的浮桥,就听到浮桥渡口枪声密集,炮声不断,正打得热火朝天。
这时,李开芳率领的太平军骑兵已经当道拦住了去路,而多次激战下来,太平军的骑兵已然只剩下了一千两百多人,数量上已经被清军骑兵远远抛开,所以胜保也没犹豫,马上就指挥骑兵起冲击。而李开芳也显然没有想到清军骑兵会动作这么干脆,赶紧率军掉头就跑,清军骑兵乘势追击,逼近了陈桥镇的战场外围,在太平军步兵阵地的一里外勒住马头。
仗着自己都是骑兵跑得快,胜大帅也带主力赶到了前线查看情况,结果不看还好,一看胜大帅就笑歪了嘴,太平军对陈桥镇的进攻已经被吴军击退,被迫排列防御阵形同时与吴军和清军对峙,而吴军仍然还在源源不绝从浮桥过河,加强北岸兵力,摆明了准备和太平军大打出手。
见此情景,胜保将军竟然还生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向心腹善禄吩咐道:“选一个不怕死的,绕到陈桥镇边上去和吴贼联络,就说我们绝对没有和他们开战的意思,如果他们和我们联手夹击长毛,战利品平分!”
“这……,吴贼军队可能会答应吗?”善禄有些担心的问道。
“去试一试怕什么?”胜保大模大样的说道:“不成没损失,成了的话,咱们这次立的功劳就大了。”
善禄一想也是,正要派人去和吴军联系时,不曾想东面却有一个清军斥候狂奔而来,大叫道:“大帅,三合营树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吴贼骑兵,正在向我们这边杀来!”
“什么?”
胜保心头一跳,赶紧举起望远镜向东面张望时,见东面的旷野上果然出现了一支全部戴着白色冠缨帽的吴军骑兵,正在大步向着西面杀来。而与此同时,西面也有清军斥候飞奔而来,大声喊叫道:“大帅,西面现吴贼骑兵,正在向我们这边杀来!”
“西面也有?”大惊失色的胜保将军赶紧又把望远镜转向西方,结果一看果然,西面的旷野上,确实也突然冒出来了一支吴军骑兵。
事情到了这步,胜保将军虽然隐隐有一种上当的预感,却还抱有一点希望这些吴军骑兵说不定是冲着太平军来的,因为太平军并没有向清军起进攻嘛?
残酷的事实很快就彻底粉碎了胜保将军最后的幻想,一前一后从两路杀来的吴军骑兵不但直接冲向了清军骑兵的两翼,还一刚进入射程就向清军骑兵开枪射击。同时确认了吴军伏兵真的是对清军下手之后,太平军的骑兵也毫不犹豫的起了冲锋,配合吴军骑兵三面夹击清军骑兵。
“中计了!快撤!吴贼,长毛,我操你娘的十八代祖宗!竟然用这么不要脸的办法骗老子中埋伏!撤!快撤啊!”
胜保胜大帅的绝望嚎叫中,清军骑兵纷纷掉转马头,争先恐后的向来路撤退。然而很可惜,到了这个时候,清军骑兵千里追杀太平军后过于疲惫的弱点被无限放大,疾驰狂奔中根本就跑不过养精蓄锐已久的吴军骑兵,被吴军骑兵轻而易举的追上射杀。
到了被迫和吴军骑兵交战的时候,胜保将军才又痛苦绝望的现,自己麾下的满蒙骑兵纯粹就是给吴军骑兵送人头装备着左轮枪的吴军骑兵左右开弓,不等清军骑兵近身就能把敌人射落下马。而清军骑兵装备的火绳枪和短铳却是只打一枪就成了烧火棍铁疙瘩,火力上完全被吴军骑兵压制。
砰砰砰砰的枪声不断,子弹充足的吴军骑兵尽情射击,把一个接一个的清军骑兵射落下马。亲自率军上阵的聂士成也不断大吼,“杀!杀!战机难得,一定要全歼乱党骑兵!绝对不能放走一个!开枪,用不着吝啬子弹!”
“快跑!快跑!”胜保大帅也在不断大吼,还不断猛踢战马肚子逼迫坐骑加,然而很可惜,即便胜保大帅很少参与战斗,战马体力消耗不如普通的清军骑兵,可一千多里路的疾驰下来后,没有得到充足休整的前提下,胜大帅的坐骑仍然还是跑不过吴军骑兵,不但没办法摆脱吴军骑兵的追击,还逐渐被吴军骑兵拉近了距离。
胜大帅的坐骑尚且如此,就更别说是其他的清军骑兵了,追击中,拥有近战武器优势的吴军骑兵一路由聂士成率领,轻松咬着清军骑兵的屁股不放,不断以左轮枪点名杀敌,另一路则由丁汝昌率领,从迂回到清军骑兵的侧翼,直接向着胜保的帅旗所在起了冲锋,以左轮枪开路,轻而易举的杀进了清军骑兵的队伍中。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一些无暇换装子弹的吴军骑兵才被迫举起马刀和敌人打白刃战,然而即便如此,已经毫无战心的清军骑兵仍然还不是吴军骑兵的对手,除非吴军骑兵杀到面前才被迫迎战,否则就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尽可能远离吴军骑兵。
人仰马翻的激战中,冲在最前面的丁汝昌始终盯着胜保的帅骑不放,右手执刀砍杀,左手则紧紧攥着吴越送给自己的金柄左轮枪,耐心等待开枪射击胜保的机会。结果靠着吴军骑兵的帮助,丁汝昌还真冲到了胜保的帅旗附近,寻找到了穿着显眼棉甲的胜保胜大帅,毫不犹豫的举枪射击。
砰一声,胜保胜大帅惨叫,大腿中枪,砰又是一声,胜保大帅脑袋上的头盔飞上了天,连续两枪都没能把胜保射落下马的丁汝昌大怒,干脆又连扣两枪,结果让丁汝昌郁闷的是,这两枪竟然都只是命中胜保的手脚,没能要胜保的命。而丁汝昌手里的左轮枪,也只剩下了最后一颗子弹。
“一定得用吴大帅送我的枪打死胜保!”
丁汝昌了狠劲,正要催马加时,胜保胜大帅却突然勒住了战马,高举双手带着哭腔大喊了起来,“别打了!别打了!我投降!我投降!”
“讨逆军的神枪手兄弟,我和你们吴大帅是有点过节,可是不大啊!犯得着这么故意打我手脚折磨我不?我和你们吴大帅的仇没那么深啊?!”
是役,在太平军骑兵及后续赶到的吴军骑兵舒保部帮助下,吴军消灭清军骑兵过六千人,俘虏过两千,生擒直隶清军副帅兼骑兵主将胜保,基本上全歼了满清朝廷的骑兵主力,一举彻底扭转吴军与清军之间的机动力对比劣势。
结果消息传到湖北之后,吴越当然是放声欢呼,大吼大叫着说终于再不用担心粮道被敌人威胁了。而消息传到清军那边之后,老狐狸骆秉章却当场吐了血,官文砸碎了面前案几,鬼子六却是口吐白沫,放声狂吼,“败保!你果然是败保啊!你还我骑兵,还我大清朝廷的满蒙骑兵!”
值得一提的是,和历史上的高楼寨之战一样,此战过后,满蒙铁骑也彻底成为了历史名词,永远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