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桂香盈鼻。
李天涯呆立当地,怔怔出神,这时,发觉地上的艾琳动了一下,“啊”的呼了一声。他又惊又喜,正要过去看个究竟,就觉得一种难以抗拒地倦意自脑中升起,意识开始迅速模糊起来。
“兄弟!”,“小施主”,“公子”……
仿佛听见几个声音在喊他,李天涯一阵眩晕,顿时昏了过去。
等李天涯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燕赤霞那张脸,满脸关切,李天涯大喜:道燕大哥,你怎么来了?”
燕赤霞笑道:“兄弟,你再看看这是哪位?”
只见燕赤霞身后,站着一个人,身着道袍,脸容清癯,三缕长须,脸容清癯,正含笑望着他,却是多时不见的吴道子。
李天涯又惊又喜,忙起身上前作揖:“道长,别来无恙?”
吴道子呵呵笑道:“小相公,咱们又见面啦,”
李天涯正想说话,四肢乏力,昏昏欲倒。
燕赤霞及吴道子忙扶住他,
燕赤霞道:“你身体还没好,先别乱动。”
李天涯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一运劲,发觉四肢懒洋洋的竟然用不上劲。
不由惊道:“我这是怎么了?”
燕赤霞道:“兄弟,你适才拚力逆运法力,体内气息乱窜,又服了那么多昆仑山灵药,法力骤涨,我与吴道长运功,用独门秘诀封住你识海,你这才无事,只是暂时不能运功了,其他方面应该与常人无异……”
原来当日李天涯中了无轩子噬魂珠时,心神受损,虽经燕赤霞用阴阳两种丹药合力驱清,但是还有埋下怨魂残孽,本来这也是小问题,只要假以时日,随着李天涯境界上升,心境稳定,慢慢就能把这些怨灵彻底驱灭,另外这样还有个好处,就是李天涯可借此机会修炼巩固心境。修行途中,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人世间的七情六欲、生老病死都必须亲身去经历体验,这是其他人没办法代替的。否则心境不稳,会卡在那里,每道劫渡不过去,就永远不能再进一步。
于修真一途,燕赤霞知道李天涯目前最缺的是时间历炼。所以,知道有此隐患,也不明言。
像白素贞及小青,就是因为恩怨未了,业障缠身,所以必须重新下山应劫,等到人间的因果了结,没有了挂碍,方可避世继续修行。
上次燕赤霞回山也是为李天涯专门配置了一种灵药。
这次李天涯中了昙阳子的销魂珠,勾起情劫,他又因柳如是之故,本就情绪不稳,终于诱发原先的残余怨魂,心神不宁,他这个身体血气方刚,情欲勃发,在昙阳子处心积虑的挑逗下,顿时失守,昙阳子说得不错,当时李天涯必须与女子交汇共修,方可保无恙。
本来昙阳子看重李天涯的极异天赋纯阳之体,想借此勾引李天涯入坑,合体双修,与李天涯结为道侣,阴阳互济,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在昙阳子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没料紧要关头,艾琳到来,李天涯误打误撞服了昆仑门的千寒丹,心神清醒后拼命抵抗,虽然令昙阳子无功而返,当时其实也是埋下很大的后患,千寒丹有极纯之力,有降火滋阴之力不假,但是李天涯情急之下,几乎把一瓶子丹药都服了,体内极阴之气顿时大盛,虽然一下子控制住体内纯阳真火激发焚烧,但是此起彼伏,极阳极阴势均力敌,两气互不臣服,互相对峙。
这就如同火山爆发,没有止火之水,必然焚烧至极,爆体而亡。但是服了千寒丹,只是治标不治本,反而没有纯阳之力制约,各种潜在之力迸发干扰,现在李天涯体内各种法力错综杂乱,此起彼伏。
就如一个国家原来有一个绝对势力镇住一切,所以风平浪静,结果出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互相争斗,其他势力没有镇住,于是伺机而动,蠢蠢欲动。
前文提过,这就是李天涯修行途上的一个重要关口——情关劫。李天涯须于红尘中斩断情丝,方能更进一层。
幸亏燕赤霞与吴道子及时赶到,两人修行老行家,眼力非凡,经过一番检查,自然知道李天涯体内是怎么回事。
两人出手,帮李天涯控制住体内真气。
燕赤霞又让乔姐掏出一个酒葫芦,倒出一小杯浅蓝色的液体,让李天涯服下。按燕赤霞说,是专门对治的灵药。
李天涯暗笑,这燕大哥喜酒,连丹药都制成酒。酒入口,李天涯绵绵的酒劲中,有股浓浓的药味。
燕赤霞又示意李天涯坐下,闭目守住心识,又运功帮李天涯消化药力。
过了半晌,燕赤霞方道:“好啦。”李天涯睁开眼睛,试了试,站了起来,发觉行动一切如常,喜道:“谢过大哥。”
燕赤霞道:“别忙谢,兄弟你这次算是死里逃生,只是为兄只是通过灵药暂时封住你体内乱窜的法力,令其暂时不再发作,接下你还得注意淬炼心境,心境不稳,心魔乘隙而入,还是会有危险。”
原来李天涯正处在金丹境巅峰,法力勃发时,随时有可能渡劫,成功后便能晋升化婴境界,这一天不知什么时候。一般修行人都会推算渡劫的日期,然后事先选择一个偏僻之地,有条件的还要请人护法,以确保万无一失。而那些千年大门派更是得天独厚,有专门的渡劫灵地,里面设置有独门防护阵法。
李天涯如今情况,随时都可能渡劫,他现在限于时间太短,境界不稳,又住在闹市,所以如果万一渡劫,无人守护,就有大凶险。
于是燕赤霞与吴道子合计以后,先用法力把李天涯识海锁住,这样可以防止李天涯法力突然失控。缓解渡劫的时间,只是暂时权衡之计,届时能否奏效,还是未知。
李天涯听了,暗里运功,果然原来识海里那个红灿灿的太阳,已经变成灰蒙蒙,似乎休眠着,只有太阳周围那六个字形,还隐约在闪烁。李天涯听了燕赤霞的话,知道是暂时的法力封印,也就释然。
燕赤霞又把那葫芦药酒给了李天涯,道:“这丹药叫九转调元丹,有调息还原之功,是我回山专门泡制,兄弟可留下备用。”李天涯也不客气。
李天涯这才重新与见礼吴道子叙旧,先谢过吴道子当日赠书之恩。
吴道子笑道:“小相公,当日贫道感你心诚,赠你的那本“心经”,原意只是想给你强筋壮体,易筋伐髓,以后可延年益寿。却不料你居然无师自通,进展神速,短短时间居然达到金丹境,实是异数,也是老道始料不及。可见你确实有大慧根、大福缘,只是修真成仙乃逆天之事,与天争命,步步凶险,修行路上如履薄冰啊,这次险些酿成大祸,还要怪老道当初大意了。”
确实,如吴道子及燕赤霞等修行者,有本门传承,日常又有宗门师傅及门中长老护法指导,才能保证修炼顺利安全。日常都在宗门修炼,等考察以后,才允许下山历练。
像李天涯偶然一本经书踏上修行路的散修,就算天赋过人,到了境界,必然惊动天地间其他大能者或妖魔鬼怪,往后境界突破时,就算能侥幸躲过天劫,如果被其他心术不正的修道者觊觎掠夺,也是危险之极。修道界弱肉强食,能安然无恙者万中无一,一着不慎很多是形神俱灭的命运,所以说有极大风险。
只是,吴道子初衷仅是保李天涯赠梨之德,谁又会料想李天涯会阴差阳错如此逆天呢?
这时,艾琳及乔姐走了进来,李天涯见过乔姐,问艾琳:“艾琳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遭了毒手呢,可吓了我一跳。”
艾琳道:“我当时好像睡过去了,那恶婆娘太可恶了。”
原来当时艾琳只是晕死过去,是昙阳子独门手法,连呼吸也没有,不过这也是修行常有的事。
李天涯又把今日碰见昙阳子经过说了。
听李天涯说完,燕赤霞与吴道子对视一眼。
吴道子皱眉道:“又是风月谷门下,那昙阳子贫道倒是认识……”
原来风月谷门主令孤黛独立特行,据说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令狐黛收徒有教无类,其门下来自三山五岳,弟子人妖不忌,只问机缘天赋。
自此,这数十几年来,风月谷快速扩张,弟子人数众多,遍布三教九流,影响已经隐然凌驾于其他门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