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很大碗,可饿了四五天的古月红吃不够。
不吃还可以忍,吃不够更是抓肝挠心,看着哪样东西都像是食物,恨不能冲上去咬一口。
简灵溪只好先让佣人冲泡一些燕麦片来给她垫垫肚子:“阿婆,你太久没吃东西,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了,会消化不良的。”
她们都是学医的,这些最基础的东西谁都懂。
只是应了那句话,旁观者清。
而且,说的容易,做时难。
话谁都会说,大道理更是一套一套的,真正论起实践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古月红抓着简灵溪的手,眉头深锁,楚楚可怜:“灵溪,我饿,我好饿。我这辈子从没有这么饿过。”
简灵溪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忍一下,现在一定要少吃多餐,一个弄不好可能落下病根。”
“呵呵……灵溪,还是你有良心,在乎我。”古月红躺了下来,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如果你不是阿萧的女人该有多好。”
站起了身子,简灵溪正色说:“阿婆,你真的不能放下对南宫萧谨的感情吗?”
“你做得到?”古月红反问。
简灵溪表情一僵,既然说到了这里,她也不必再隐藏了。
“我做不到。”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对南宫萧谨的感情。
“你都承认做不到,凭什么要求我?”恢复些许力气,古月红脸上的皱纹淡了些,发色亦深了点。
若是继续这样讨论,就像在说,是先有鸡再有蛋,还是先有蛋再有鸡,这样重复循环,无解的答案。
“南宫萧谨,不喜欢你。”简灵溪企图忽略她的年纪,用平等的眼光看待她对南宫萧谨的喜好。
是,感情可以不分年龄,家世,甚至是性别,但一定要是两情相悦。
古月红继续反问:“他喜欢你吗?”
“我们两情相悦。”虽然南宫萧谨没有亲口说,但从他的种种表现上,她感觉得出来。
“是吗?你会不会太自信了些?灵溪。”古月红垂下眼睑,遮住里面一闪而逝的光。
“阿婆,这件事,我们不需要争论,等南宫萧谨醒了,我们去问他就好了。”简灵溪将话题扯回来。
古月红闭上了嘴,没有再多言,毕竟,她的腿刚做了手术,下不了床。就算她勉强为之,也会落下病根,对自己的将来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古月红,她一定要美到老,绝不能留下任何缺憾。
“阿婆,你把解药给我吧。如果你真的喜欢南宫萧谨,就不会看着他受苦而无动于衷。”眉头深锁,看着古月红。
靠在床头,古月红撩起一缕头发细看着。
她体力消耗得很严重,都开始变老了呢。
“你说你跟阿萧两情相悦,却吃了唯一的解药,让他替你去死。灵溪,你这爱的方式,很特别呢。”此时佣人端来燕麦片,古月红接过,舀起一勺小口小口吃着。
那段疯狂饿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了。
说起这个简灵溪也很愧疚,但那不是她的本意,当时她同样中了毒,昏迷不醒,是老爷子做的选择。
“我当时也无法选择。”简灵溪淡淡的说,老爷子的做法太理智了,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古月红恍然大悟,她这几天饿糊涂了,痛糊涂了。
她给南宫萧谨吸出了“红绵”,自己怎么能幸免于难呢?
“真没想到你在老爷子心目中的份量,居然超过了他的孙子。”古月红喃喃自语。
有些事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古月红不会懂。
“灵溪,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古月红突然问。
简灵溪一怔,这话题转得十分诡异,她为什么突然问起她妈妈的名字?
“嗯?”见她迟迟不答,古月红又问了一遍。
出于本能,简灵溪说:“静仪。”
“姓呢?”她为什么连她妈妈的名字都不敢说,难不成是她猜测的样子?
古月红有些兴奋了,微微直起身,倾身往前,眼底闪动着期待。
“我妈妈跟我爸爸一样的姓氏,都姓简。”她的目光太可怕了,满满的算计,她不得不防。
失望清晰攀爬于古月红脸上,不甘心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当然啊,我怎么会弄错妈妈的姓氏?又不是三岁小孩。”简灵溪更加肯定古月红有所算计,她不会认识妈妈吧?
老爷子认识妈妈,已经够让她意外的了。如果连古月红都认识,那就真的是奇幻了。
“你给我说说,你妈妈是怎么教你医术的?她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你的医术怎么会精进得这么快?”这些事,她以前都没有想过,现在细细回味,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妈妈在世的时候教的,我太小,领悟不了,后来我遇到了你,慢慢问你,加上一些自己的感悟,又从图书馆看了很多书,慢慢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体系。”将一切归功于自己的天赋,以免古月红再探究。
她要彻底打断她的念头,否则,随便一查就知道她妈妈是谁了。
这是瞒不住的。
简灵溪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还要用一大堆谎言去圆。
她以前没有这么深的防备,只能说吃一堑长一智吧。
哪怕她嘴里喊她阿婆,但她的容貌和心性全变了,她是古月红。一个不老的怪物,一个自私自利,没心没肺的魔女。
“阿婆,你把解药给我吧。你也不想看着南宫萧谨受罪,不是吗?”简灵溪继续哀求。
“我给过他解药了,是老爷子不珍惜,我也没有办法。‘红绵’不是普通的毒,制作起来相当困难,解药更难千万倍。我没那么好的耐心去寻找药材,只制作了一丸。”古月红说。
简灵溪大惊,疾走几步往前:“阿婆,算我求你了,再不服用解药,南宫萧谨撑不了多久的。你既然喜欢他,就不会让他死的,对不对?”
“不,你错了。我很自私,我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便宜别人。”古月红露齿一笑,森寒得可怕。
这是她恢复古月红身份后,她们之间第一次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对她,简灵溪有了另一番重新的认识。
她确实自私又古怪,为达目的不罢休,但她仍希望可以说服她,给南宫萧谨解药。
昏迷得越久越难恢复,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哪怕南宫萧谨体内有一股抗体,还有血莲,她仍担心。
“阿婆,爱不是自私的占有。如果你一直这样,是得不到南宫萧谨的尊重的。”她真的不想搬出“爱”这个字,对南宫萧谨而言,被古月红缠上,是一种耻辱。
他还摆脱不了,这简直成了他人生中的污点。
“你不用再说了,任凭你花言巧语,我也变不出解药。”古月红重新躺下,吃饱喝足,她要养精蓄锐,才能重振旗鼓。
她太孤独了,没人会帮她。
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也只相信自己。
见古月红闭上眼,一副不肯多谈的样子。简灵溪一颗心揪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心思百转,无数个念头自脑海闪过。
“阿婆,你真的不肯让一步吗?”简灵溪下定了决心。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寻常,古月红睁开眼,唇角上扬,弯出一抹嘲讽的笑:“你想对我做什么?”
简灵溪没有被拆穿的狼狈和惊慌,目光更加坚定,一步步走向古月红。
“阿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何必这么固执呢?”算是对她的报答吧,她最后努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