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没有催促她,任由她向简灵溪诉说自己近日来的委曲和辛酸,听得她也是一颗心揪得紧紧的,很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她。
过了半晌,梁安琪才红着眼眶抬起头,双手撑着床沿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走向红缨:“红姨,简灵溪能醒过来吗?”
“我不知道,她身上有好几种毒,情况特别复杂。如果不是家主亲自出手,我也无能为力。”红缨是古家长老,也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用毒,解毒的高手了,她都说出了无能为力,看来简灵溪的情况不容乐观。
梁安琪眉头蹙得紧紧的,没有简灵溪的帮忙,她真的很难顺利产下这个孩子。还有她没有筹码,南宫萧谨也不会让她再见雷鸣的。
“你快走吧。”红缨催促着:“今天的风向不好,到了夜晚沼气的毒性比平时重十倍。你是从小体内就有了抗体,一般的沼气伤害不了你。但你现在怀着孩子,体质变差,抗体也减弱。一个弄不好,很可能伤及根本。”
这一点梁安琪何尝不知道呢?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一步,要她就这么放弃,她真的办不到。
而且,回去之后,见不到雷鸣,孩子也难保,小蕊的病情反复,光是这种折磨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红姨,求求你了,你想想办法,好不好?简灵溪此时的性命与我绑定在一起,她醒不来,我也活不了了。”梁安琪强人所难,苦苦哀求。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也是学医的,这些基本的常识应该有。”多年未见,她的个性还是没变。
只求自己高兴,将责任强加于别人身上。
“对不起,红姨。”梁安琪也知道红缨已经尽力了,她不该再强人所难了。
她已经和这里脱离关系了,如今又强求而来,她没有立刻将她赶走,还让她来见简灵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再胡搅蛮缠,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梁安琪退后几步,对着红缨深深一鞠躬:“谢谢你,红姨。对不起,让你为难和操心了。”
临走前,拿出手机,对着简灵溪拍了几张拍照。
“我先走了。”梁安琪大步往前走,不再回头。
当她到了机关处,就要往上升时,红缨唤住了她:“等一下。”
梁安琪面露惊喜,以为她要帮自己,红缨从外衣的大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梁安琪:“这里有一颗续命丹,若你生产不顺时,服下它可保你一命。”
看着那个精致的药瓶,梁安琪不愿意去接。
她知道这颗药有多珍贵,更重要的是,她心底忌讳。
她一点都不想用到这颗药,她要他们一家四口平平安安,幸福快乐在一起。
然,理智上她很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挣扎半晌,她还是收下了红缨的药:“谢谢你,红姨。”
手里紧紧攥着药瓶,她知道这不是红缨给的,是她的母亲,古家家主给的。
离开的最后一刻,梁安琪四处张望,她有种感觉。
母亲一定在看她,她就在某一个角落里悄悄看着她。
心里像塞了块海棉,闷得她快透不过气来。
母亲自幼将她捧在掌心里长大,她却为了爱情变得自私自利,等待拿刀往她心上砍。
如果还有来世,就让她当她母亲吧。
让她用自己的爱去赎罪。
越想越悲伤,压抑不住的酸楚化作泪,汹涌往下淌。
梁安琪就地跪下,朝着母亲房间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跟着站起来,进入机关。
……
当她重新回到地面,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森林里雾霾重重,视线极度不好。加上似乎快下雨了,天压很低,闷得人快透不过气来。
见她上来,南宫萧谨顾不得许多,匆匆上前,急问:“灵溪呢?”
“她还没有醒。她服用了假死药和她体内的剧毒相冲,产生了另一种毒,情况很复杂。不过,你放心,既然家主将她接进去就一定会好好治疗她的。”怕南宫萧谨不信,梁安琪拿出手机,将自己刚刚拍的照片和视频给他看。
看着照片是如同睡美人般的简灵溪,南宫萧谨一颗心揪着疼。
她在身边时,他没有好好照顾她。
好几次让她为自己为涉险,差点丧命。
这一次她会服用假死药也是因为他,她要找到潜藏在他身边的凶手。
越想越愧疚,越想越心疼。
南宫萧谨戴着面具,外人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
可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悲伤,让人轻易感觉得到。
梁安琪才不管南宫萧谨的情绪,她冒了这么多的风险,克服了重重困难和心理障碍才取来了消息,一定要物有所值。
“二少,现在可以让雷鸣跟我回家了吗?”她问得小心翼翼,饱含希冀。
南宫萧谨冷冷看着她:“你可以去问他,他愿不愿意跟你走。”
“你怎么能过河拆桥?”梁安琪震惊了。
“请你搞清楚,不是我求你去的,是你自己求着我要去的。”南宫萧谨毫不客气,用话“啪啪”打了她的脸。
没想到南宫萧谨会翻脸不认帐,梁安琪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忙稳住心神:“二少,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有契约精神。如果不是你能这么容易得到简灵溪的消息吗?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闯一闯,看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没错,她确实帮了他一个忙,但这并不是他要求的,是她自己求着要去的。
“二少,过往的恩怨提得太多也没意思了。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对我有好感,我也不让自己变得那么卑微去讨好你。我履行了自己该做的,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不要让人看了笑话。”梁安琪满脸严肃,字字铿锵。
她现在孤身一人,只能用强硬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是的,南宫萧谨说的对。
这件事不是他求她的,是她求他的。
但谁主动,谁被动,又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二少……”沐冰轻唤了声,提醒南宫萧谨这里是迷雾森林,梁安琪的地界,在这里跟她起冲突,万一古家人看到了,对简灵溪不利,可怎么办?
俩人固有的默契,南宫萧谨听懂了沐冰的暗示。
他不是个没有契约精神的人,只是,在面对梁安琪时,他总不愿意让她太舒服。因为那样他会觉得自己背叛了母亲,他怎么能跟一个害了他母亲,抢走他父亲的女人做交易?
这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事。
“走。”南宫萧谨大步离开,梁安琪跟着很辛苦。
森林的地上长了很多杂草,荆棘,稍不留情就会被割伤。
而且,她身体不好,怀着宝宝,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只能求饶:“二少,你能不能等等我?”
南宫萧谨头也不回,更加快了脚步。
他不允许自己对梁安琪心软,她和南宫雷鸣卿卿我我时,可有想过独守空房,暗自垂泪的他妈妈。
梁安琪跟着很辛苦,但她一路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看似柔弱,可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却异常坚定。
如同她当初执意要跟南宫雷鸣在一起,没人可以阻止得了她。
出了迷雾森林,梁安琪气喘吁吁,脸色惨白,整个人几乎站不稳,沐冰都怀疑她会不会昏倒在半路。
但她的意志力特别强,一路咬紧牙关,没有再开口求情。
来到车边,梁安琪整个人靠在车门口,虚弱得几乎会倒下:“二少,简灵溪还在里面呢。”
“你在威胁我?”南宫萧谨寒眸如箭,射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