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冰看了简灵溪一眼,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早知他不会回答,简灵溪讨了个没趣,有些尴尬,只能低着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进了电梯,沐冰才说:“住在这里方便,二少现在是执行总裁,不能消失太久。”
“可这里人多嘴杂,容易泄露消息。”简灵溪抬起头,看向沐冰。
沐冰恰巧低头,对上她迷惑的眸子,语气坚定地说:“有我和肖艳在,不会!”
简灵溪点点头,心底有些苦涩。
看来肖艳也是南宫萧谨极其信任的人,而她顶着二少夫人的头衔,却被排除在外。这一次若不是她执意追来,南宫萧谨肯定不会让她知道。
由此可见,她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回到办公室,简灵溪不放心,轻轻推开休息室的门,想悄悄看一眼南宫萧谨。
她刚打开一条缝,灯光乍亮。
突然的光线刺得她本能闭上眼,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去哪儿了?”
简灵溪微怔,如实回答:“我饿了,沐冰带我去吃了面。”
南宫萧谨眸色一沉,一丝怒气在眼底氤氲:“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要随便跟别人出去。”
“呃……他是沐冰。”是你最信任的属下。
看到简灵溪脸上的不解,南宫萧谨好不容易压下的愤怒又浮了上来:“简灵溪,你记住了,永远要对人保持一份警惕,不管再亲的人。”
“也包括你吗?”她晶亮的眸子始终盯着他。
第一次被人问得哑口无言,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简灵溪问得很认真,她不是为了呛声南宫萧谨,她是真的想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是不是她连他都不能信任?
“是。”在简灵溪清澈目光的注视下,南宫萧谨亦认真回答。
这个答案不在意料之中,亦非意料之外。
听了心里还是苦涩的,不怎么舒服。
她越来越弄不懂南宫萧谨究竟想利用她做什么了?
但自从和他在一起后,他似乎也没有真正伤害过她,还为她做了不少事。
“你休息吧。”简灵溪转身欲走,南宫萧谨发出压抑不住的闷哼。
急忙转身走向他,简灵溪担忧地问:“怎么了?”
南宫萧谨强忍疼痛,不发出声音,冷汗一滴滴自鬓角滑落:“没事。”
简灵溪一把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霎时脸色大变,掀开被子,拿来一把剪刀剪开他的被子,露出伤口。
原本已经有所好转的伤口,变得很严重。
发黑发紫,还流脓。
简灵溪忍不住责怪了一句:“你伤口都这样了,怎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没有解药吗?”疼痛钻心,南宫萧谨还是强忍着。
简灵溪暗暗自责,她太大意了,这“火龙”比她想的还厉害,竟能彻底化解菩提子的功效。
不,这不是普通的“火龙”,是极寒之地的“火龙”。
特殊的地理环境下自然生长的东西,才有这样神奇的功效。
赶忙取来医药箱,她急得手都有些颤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一定要冷静。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冷静,一旦用错了药,就是一条人命。
深吸几口气,简灵溪才压下内心的波澜。
从底层找出伤药,和一把特殊的刀。
南宫萧谨一开始还能忍耐,如今看到伤口真真是疼得钻心刺骨。
简灵溪拿了一颗药给南宫萧谨:“这是止痛和麻醉的,你先吃了吧。”
南宫萧谨疼得浑身发抖,拿起来就往嘴里塞,迫不及待吞下去。
待他感觉好一点后,简灵溪才问:“我给你扎一针,让你睡一觉吧。”
“会不会有影响?”南宫萧谨问。
“会有一点。”简灵溪据实相告。
“那不用了。”南宫萧谨目光坚定。
简灵溪有些犹豫:“可是,会很疼。”
虽然她给他吃了药,但比不上注射的麻醉药,还是会很难受。
“开始吧。”南宫萧谨靠在床头,淡淡地说。
既然他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麻药会影响效果,对身体没有好处。
事不宜迟,没有再犹豫,仔细给自己双手消了毒,尤其是那把刀。
搬了把椅子,坐在南宫萧谨身边。
怕他太痛会乱动,用绳子将他的双手绑起来。
南宫萧谨没有出声,默默配合着她。
用目光告诉她,不用担心,大胆做吧。
接收到他的目光,简灵溪点点头。
不再看他的脸,把心力放在他的伤口上。
比划了几下,划下第一刀,黑血流了出来。
“啊……”纵然有了心理准备,可这疼还是令南宫萧谨惊呼出声。
简灵溪抬起头,目露担忧。
南宫萧谨额头全是汗,目光却透着坚定:“你是医者,应该习惯这种事,不能因病人的情绪而影响你的判断和治疗。”
简灵溪心一惊,更是汗颜。
南宫萧谨说得对,一个合格的医生应该不管遇到任何危急的事,都不能动摇,更不可能怀疑或中途改变自己的判断。
这样特别危险,很可能葬送掉病人的性命。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定了定心神。
全神贯注于他的伤口上,不管其他,亦不再看他的脸,怕自己会再度心软。
她每一刀都很果决,异常坚定。
南宫萧谨也紧咬牙关,不发出一点点声音。
这毒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若是再不解,就会一次次浸透。这样每次刮毒对身体的损伤之大,难以形容。
她不能减轻南宫萧谨的痛苦,只能加快速度,尽量缩短疗程,让他不那么难受。
手起刀落,挖出腐肉,挤出黑血,再洒入她特制的药粉,用以压制毒性,让毒蔓延得慢一点。
恒温的空间里,汗自简灵溪鬓角一滴滴滑落。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她才将他伤口清理好,上药,包扎。
做好一切,简灵溪才敢抬头看向南宫萧谨。
他双眼紧闭,唇色腊白,明显是痛晕过去了。
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疼,他的意志力实在是太强了。
一般人忍耐不了这样的痛苦,而他竟然连昏过去都没有动一下。
简灵溪站起来,拧来毛巾,仔细替他擦拭身上的汗。
突然,南宫萧谨抓住她的手,简灵溪抬起头,却见他仍昏迷着,只是在做梦。
他的手很用力抓得她很紧,很痛,他仿佛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无意识间的呢喃,语焉不详。简灵溪听了几遍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心,不禁一颤。
她知道他喊的对象一定不是她,那会是谁呢?
谁能让他如此牵挂,如此害怕,连睡梦中都在哀求?
是不是他的心上人?
越想心越痛,明知自己不该对他过度关注,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粗鲁地抽回自己的手,快速收拾好用具。
简灵溪来到沐冰的办公室门口,她刚抬手敲了一下门,门立刻打开,沐冰脸色严肃地问:“是不是二少出事了?”
沐冰的警觉超出简灵溪的想象,难怪,南宫萧谨这么信任他。
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简灵溪点点头:“二少的毒越来越严重,如果毒素不彻底清除,他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只会一次次溃烂,伤口的范围也会越来越大。直到……”
没有说出口的话,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敛了敛心神,沐冰说:“我马上去。”
“等一下。”简灵溪唤住了他。
“二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看到简灵溪对二少的真心付出后,他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恭敬了。
“从二少伤口处取出的弹壳还在不在?”简灵溪严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