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艳一直在门口守着,她帮不上忙,也不甘心就此离开。
她要看着简灵溪,若她敢对二少不利,她立刻杀了她。
没过多久,原本滚烫的水慢慢变凉,甚至开始结冰。
简灵溪一边给南宫萧谨施针,一边喊:“沐冰,快加水,越热越好。”
“是。”见到水结成了冰,就算原先有一丝疑惑,此时也已经打消了。
他不懂医,不能照常理去判断。
简灵溪是二少相信的人,他也该无条件相信他。
如此反复换水,渐渐的,水变凉,结冰的速度越来越慢。
简灵溪改从南宫萧谨正面施针,每一针她都扎得坚定不移。可谁都不知道她内心有多么惊慌,她的医术都没有实践过。
南宫萧谨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不得不做,又不能出半丝差池。
自始至终,她看似从容不迫,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很虚。
因为在乎,不容许自己出一丝丝错误。
又过了半个小时,南宫萧谨红似血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身上的温度仍很烫,但和刚发现时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
简灵溪施针的动作不能停,只能吩咐沐冰:“给二少倒杯水,尽量让他喝一点。”
沐冰匆匆往外走,差点儿撞上了守在门口的肖艳。
冰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自她身边经过。
肖艳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整个过程,她亲眼见证。
没错,她承认自己错怪了简灵溪。
她真的医术不错,而且对二少尽心尽力。
可那又怎样呢?
她如今孤身一人,本就需要二少的保护,若是二少出事,她上哪去找这么好的靠山?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
南宫萧谨身上的高热虽退了一些,但身体仍很滚烫,他陷入昏迷之中。沐冰用勺子一点点往他嘴里喂水,可他没有咽下去,又从嘴角流出来。
沐冰眉心深锁,要他打打杀杀,与人动武,他还行。
可是,这细致照顾人的活儿,他不擅长,做得很别扭。
看出了沐冰的动作生硬,简灵溪拔出最后一根针。
刚要站起来,头一阵阵晕厥,她忙垂下头,闭上眼,待晕厥感消失。
“二少夫人,你没事吧?”沐冰看出了简灵溪脸色极不好,苍白而憔悴,感觉明显体力透支。
扯出一抹浅笑,简灵溪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双手撑着膝盖,费力站起来。
纵然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忍不住踉跄了下。
“小心。”沐冰急忙出声,站起来,扶了她一下。
“谢谢。”强自压下晕厥感,简灵溪忙道谢。
将沐冰对简灵溪的关心看在眼里,肖艳美丽的眸子氤氲开层层疑惑。
认识沐冰几年了,他人如其名,就是一冰块。
除了二少,他从没有关心过任何人。
如今他不仅对简灵溪毕恭毕敬,言听计从,还如此关心她。
莫非,他对简灵溪……
肖艳瞪大双眼,不敢再往下想。
沐冰是二少身边最亲近,也是他最信任的助手。若是他对二少有二心,那后果不堪设想。
简灵溪接过沐冰手上的水杯,慢慢一口口喂南宫萧谨喝水。
她极有耐心,动作也很轻柔,就像照顾着襁褓里的婴儿。
沐冰默默退到一旁,等待简灵溪吩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渐渐的,南宫萧谨仿佛有了吞咽能力。
简灵溪大喜,又慢慢喂他喝了一些水。
这个简单的动作,她却做得满头大汗。
喝了水,南宫萧谨眼睑动了动,简灵溪忙在他太阳穴扎了一针,轻声说:“南宫萧谨,你醒醒啊,你可以听得到我说话了,是不是?”
随着简灵溪捻揉针的动作越来越快,南宫睫毛颤动得也越来越厉害。
仿佛随时会醒过来,沐冰看得也很激动。只是,他内敛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双手抱臂,一再收紧。
简灵溪没有放弃,一遍遍呼唤着南宫萧谨。
她是医者,她知道他现在处于何种境地,他体内的药物还没有彻底清除,需要他用自己意志去对抗。
她帮不上他的忙,只能用声音去鼓励他。
她相信南宫萧谨是个意志力十分坚定的男人,他不会令她失望的,他一定会战胜所有。
等待的时间十分煎熬,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南宫萧谨才缓缓撑开犹如千斤重的眼皮。
一滴泪自简灵溪眼角滑落,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喜极而泣:“南宫萧谨……”
“嗯。”喉咙里有把火在火烧,他发出声音十分困难,可为了让简灵溪安心,他还是费尽力气,挤出一个音。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简灵溪忙转过身去,用力拭去脸上的泪,对沐冰说:“你把二少抬回床上吧,给他换件干净的衣服,避免着凉。”
“是。”沐冰立刻上前。
简灵溪暗暗感激,今天多亏了沐冰,否则,她一个人根本抬不动南宫萧谨。
更重要的是,她还要面对肖艳的敌意和置疑。
医者治病时最重要的是心无旁骛,否则,很容易弄巧成拙。
沐冰依言而行,帮南宫萧谨换好衣服出来问简灵溪:“现在我要做什么?”
“尽快找到解药,否则,会很麻烦。”这次“火龙”稀释掉了菩提子的药性,南宫萧谨又要被两种毒围攻了。
她能力有限,不知能保他到几时。
沐冰眉头深锁,简灵溪知道他不想告诉自己太多,她也没有多问。
“我再去给二少煎副药,你给他弄点吃的吧。折腾了这么久,他肯定饿了。不过,他现在体内有毒,不能再吃甜食了。”简灵溪叮嘱着。
“是。”沐冰应了下来,简灵溪犹豫看了他一眼,最终没有多言,选择离开。
……
简灵溪煎好了药,知道南宫萧谨现在还无法起床,她意思意思敲了敲门,刚要推开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肖艳冷着一张脸:“把药给我吧。”
张了张嘴,简灵溪还没说话,肖艳已经一把夺走她的托盘。
简灵溪愣在原地,她百思不得其解。肖艳之前对她好好的,虽不热情亲近,也算客气,这次是怎么了?
这份莫名其妙的敌意,自来哪里?
肖艳很明显是不让自己进去见南宫萧谨,简灵溪心底划过一抹异样,难受得紧,却没有跟她争。
南宫萧谨暂时度过危险期,这些药谁送进去都一样。
只是,知道归知道,在没有确保他真的安然无恙前,她还是有些小不放心。
“砰”地一声,肖艳当着简灵溪的面将门关上,充分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简灵溪只能默默退下去,她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她不仅心累,体力也跟不上。
刚刚一直绷着一根弦,突然放松下来,疲惫袭来,简灵溪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好冷。
心想应该是空调开太大了,她想起来将空调关了,却怎么都起不来,一直在挣扎。
“冷,好冷……”简灵溪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嘴里喃喃自语。
突然,身上一暖,她全身放松,终于陷入深沉睡梦。
看着沙发上睡着却无意识喊冷的简灵溪,沐冰眉头深锁。
他一直跟在二少身边,也见证了她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她看似柔弱,实则坚强,但有时过于逞强,不肯在二少面前示弱。
刚刚在给二少治疗的时候,她明明那么虚弱,彷徨却要佯装淡定,仿佛任何事都难不倒她。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很特别,特别惹人心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