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简微安看上去很脆弱,楚楚可怜,但简灵溪一点都不同情她。
她和秦兰做过多少伤害她和小彤的事,数都数不清。
她小时候的遭遇就算该有人付出代价也是秦兰和简世勋,是他们不负责任生下了她,却没有给她一个安逸舒适的环境。
简灵溪最讨厌她用这一套来博同情,世上比她可怜的人比比皆是,她不是最惨的那一个。而且,她现在捏着别人的痛处,在装无辜。
简微安猛吸几口烟,想压下内心的悲伤,却被呛得直咳。
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索性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她神经病似的又哭又笑,简灵溪始终绷着脸,静静看她表演。
过了半晌,简微安才止住悲伤:“你想知道些什么?”
“从F国接走你的人是谁?”简灵溪毫不客气抛出第一个问题。
简微安大惊,原来她连这个都知道。
“这没什么可惊讶的,彼时简世勋只顾自己,黑鹰已死,秦兰下落不明。你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打击,不可能一下子就缓过神来。你原来的学校并没有退学,大可不必如此辛苦,要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依照你的个性,你会选择在你熟悉的圈子里,继续长袖善舞。”简灵溪分析着。
“是吗?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只是,我之前的学校学费太贵了,我根本就负担不起。”简微安提出合理的反驳。
简灵溪微微一笑,并没有任何藐视的意思:“别说得这么可怜。我知道秦兰存着一笔私房钱,而且,你有那么多首饰,随便卖掉一些,足够付你的学费。再不济,你的爱慕者也愿意为你承担。”
“你……”简微安万万没有想到,最了解自己的竟然是简灵溪。
“说吧,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简灵溪目光坚定。
别过身,仿佛怕被简灵溪再度看透一般,简微安又点了一根烟,吐出的烟雾遮住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一再耍诡计,简灵溪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一阵冷风吹过,简微安打了个寒战,苦笑着吐出一个名字:“张至诚。”
“他?”简灵溪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呵呵……没错,就是他。从你们离开,我迷茫无措。身上的毒还没有彻底清除,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好害怕,我只能往前走,不断地走。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最后,我体力透支昏了过去。当我醒来,已在一幢别墅里,毒彻底清了,我浑身像散掉了重组一般,呵呵……”简微安边说边笑,无比凄惨。
“后来张至诚来了,他说他一直很喜欢我,他忘不掉我。他说,他说黑鹰死了,他会成为首领。等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我就是他身边最尊贵的女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简微安说着,嘴角始终挂着不屑的笑。
简灵溪没有打断她,她要分析她话里有几分是真的。
“你不信?”简微安转过身,看着简灵溪的眼睛。
“是。”既然她问了,她也没必要隐瞒。
“呵呵……我也不信。所以,张至诚给我讲了个故事。当年他和黑鹰一起出生入死才有了龙帮的现在,而和他们一起历经生死的还有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乔娜。”提起乔娜,简微安一脸嫌弃。
她与这个女人素昧平生,却因一张相似的容颜被两个男人惦记着。
这样的经历对乔娜是幸运,对她却是灾难。
“不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乔娜是黑鹰的妻子,黑鹰能有今天,一半功劳归于她。而且,她最后是为救黑鹰而死,黑鹰对她有愧,一直在寻找与她容貌相似的女人,收归后宫。黑鹰也是因为我与乔娜酷似的容貌才看上我的,张至诚告诉我,他也是。哈哈……”简微安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泪,笑出了荒唐。
“原来,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张至诚默默爱着乔娜,她却选择了黑鹰。哈哈……可笑吧,杀人不眨眼的龙帮两位掌权者,竟是这样的痴心汉。哈哈……”简微安继续大笑,笑得远处一对情侣匆匆看了这里一眼,快速离开,深怕半夜遇到个疯子。
简灵溪秀眉紧锁,再这样下去,她们会不会被抓走?
简微安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丝毫不在意外界的一切。
“张至诚说,只要我心甘情愿当他的女人,他什么都愿意给我。我当时就要他把命给我。没想到他只错愕了一下子,就给了我一把枪。我之所以走到今天全拜他所赐,他毁了我的一生。可当我真正有机会杀他时,我却怎么都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哈哈……”简微安继续狂笑。
“够了!”简灵溪冷声大喝,简微安笑声戛然而止,笑容也僵在脸上:“我不是来听你诉苦的,我只想要我妈妈的骨灰。”
简微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没有因,哪有果?简灵溪,你都跟了我几天了,现在连这点耐心都没了?”
被她怼得哑口无言,简灵溪敏感觉察到了简微安的不对劲。
那不是情绪上的悲愤,她可能被药物控制了。
念头一起,简灵溪疾步上前,抓起简微安的手腕。
简微安挣扎:“你干什么?”
“你的情绪很不正常,我给你把下脉。”简灵溪大声说。
“简灵溪,你是不是当医生当上瘾了?谁遭遇了我那样的事,心态都不会正常的。”话虽这么说,简微安却没有动,任由简灵溪给她诊脉。
过了一会儿简灵溪松开了她,淡淡地问:“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容易暴躁?有时会莫名其妙想哭,莫名其妙想发火,或看到一点小事就悲伤难以自抑?”
“你怎么知道?”简微安一脸震惊。
“张至诚给你吃了什么东西?”简灵溪问。
简微安眉头深锁,她在那里住了五天,一日三餐,她哪里会注意到食物里加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简灵溪说:“这药不可以混在任何食物里,会降低药效,只能单独服用。而且,一定要用白酒一起服下。”
提起这个明显的特征,简微安想起来了。
那是一周前,张至诚突然来找她。
她不愿意跟他有过多的牵扯,只想让他尽快走。
他说,给他一次,她答应了。
反正又不是没有做过,就当被狗咬了。
他说,要吃点东西助兴,她也答应了。
她也不想自己那么痛苦,既然逃不过,那就享受吧。
“一周前,他来了一趟。”细节她不便说,只能一语带过。
“那是什么药?”简微安问,虽然简灵溪说的症状她都有,但她不会完全无条件相信她。
“致幻剂。”简灵溪吐出一个名字:“它分很多症状,如果服用的次数多了,会被控制。”
“被控制?他还嫌我现在不够听话吗?”简微安大怒。
“简微安,你的症状还轻,我可以治好你。但你要帮我拿回我妈妈的骨灰。”简灵溪提出要求。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哪怕她和简微安注定是敌人,也可以有短暂的合作。
简微安静静看着简灵溪,简灵溪没有回避,任由她看。
“简灵溪,我再重申一遍,我真的不知道你妈妈的骨灰在哪里?我今天只想告诉你,我一个人确实没有办法来到这里,一切都是张至诚安排的。你若指望我帮你拿回骨灰,怕是要失望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替身,没那么重要。”简微安这话说得真诚,她不想再树立一个敌人了。
尤其是简灵溪的靠山,南宫萧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