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灵溪每扎一针,南宫萧谨都浑身颤抖一下。
他脸色越来越白,却没有喊一句痛。
简灵溪只有选择更快地落针,以减轻他的痛苦。
只是,这样的过程注定漫长。一个小时后,南宫萧谨连坐都坐不直了,疼得歪倒在一旁。
“南宫萧谨,你撑着点,只要再坚持一下,我们就会成功的。南宫萧谨,你千万别放弃。”简灵溪一边鼓励着南宫萧谨,从口袋里取出她研磨好,准备给自己解毒的药。
“来,把这个服下,能减轻些痛苦。”南宫萧谨张嘴含了一些,待药缓缓咽下,那股钻心噬骨的疼痛真的减轻了些。
见他情况有所好转,简灵溪不敢怠慢,快速下针,扎满了南宫萧谨腿上没有穴位:“南宫萧谨,你一定要撑着。”
“嗯。”
此时的简灵溪十分狼狈,身上的衣服全湿了,沾了黑色的药水看上去像中东跑来的难民。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额头,她忙着下针,连拨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即使这样,她专心致志的样子和对自己溢于言表的关心,南宫萧谨只觉得心底暖暖的。
自从妈妈失踪后,他就再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真切的关心了。
纵然有人对他好,可他就是觉得隔着一层什么。
不似简灵溪这般坦然,毫无保留。
念头一起,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简灵溪一直将目的摆在明面上,他怎么会觉得她对自己的关心是真心的?毫无保留的?
他从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更不允许感性驾驭理性。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萧谨感觉疼痛减轻,针灸的每一个穴位里都暖暖的,很舒服。
南宫萧谨将感觉告诉简灵溪,简灵溪大喜:“太好了,我们成功了。”
简灵溪忙将针一根根拨出来,扶南宫萧谨坐在浴缸边。
疼痛减轻,南宫萧谨也有了力气,不想让简灵溪再这么辛苦,他努力配合。
简灵溪拿来花洒,帮南宫萧谨冲干净身上的药汤,拿来干净的衣服替他换上。
整个过程,她做得很自然,心无旁骛,亦无羞涩。
待将南宫萧谨扶躺在床上,她才长吁一口气。
疲惫袭来,脚下不禁踉跄了几步。
“你没事吧?”南宫萧谨蹙眉问,她脸色极度不好,白得跟鬼似的。
用手拭了拭额头的汗,简灵溪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先呆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浴室。”
南宫萧谨张了张口,想说让她先休息一下再收拾也不迟。
又怕自己对她展现出太多关心,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这番折腾,简灵溪累得不行,体力严重透支,走进浴室里差点儿的滑倒了。
她拿来拖把将水吸干,再收拾其他。
南宫萧谨是个爱干净的人,他容不得一点鹏脏乱。
体力透支太多,一阵晕厥感袭来,简灵溪有些站立不稳,头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关心着简灵溪的情况,南宫萧谨一直竖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
一听到动静不对,忙问:“简灵溪,你怎么了?”
头撞在墙上,简灵溪短暂失去意识,没有回答。
南宫萧谨又问了两遍,还是无人回应。
心下着急,他掀被下床,冲进浴室,将昏倒的简灵溪抱回房间,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蓦然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目光往下移,是他的腿。
他竟然真的可以走路了,他刚刚把简灵溪抱了回来,动作那么自然,一点都不吃力。
简灵溪并没有撞得多严重,只是短暂失去意识。
她捂着磕破的额头,缓缓坐起来,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在做梦?浴室的地板怎么跟床一样舒服?”
说着,抬起头,对上一双古井般深邃的眸子。
和往常的平静冷然不一样,此时深眸涌现许多情绪,鲜活灵动。
“啊……”简灵溪头越抬越高,发出尖锐的叫声。
南宫萧谨怕她把人引来,忙捂住她的嘴:“你鬼叫什么?”
简灵溪发出“唔唔……”的声音,要他放开自己。
南宫萧谨警告道:“你不乱叫,我就放开你。”
“嗯嗯……”简灵溪忙不跌答应。
南宫萧谨缓缓松开手,简灵溪立刻跳了起来,整个人扑到南宫萧谨身上,紧紧抱住他,高兴得有了泣音:“南宫萧谨,你可以站起来了,你终于能站起来了……”
简灵溪比自己病好还开心,语无伦次,一遍遍重复着,最后居然号啕大哭了起来。
南宫萧谨心情也很复杂,腿站起来他比谁都开心,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又哭又笑的简灵溪。
“谢谢。”任由简灵溪抱着自己的脖子又跳又叫,过了半晌,南宫萧谨才吐出这两个字。
“不用谢我,你能这么快好,有一半是你自己的功劳。要不是你能忍别人之不能,是不可能这么快好的。”简灵溪还处于兴奋之中。
“对了,你走几步我看看。”简灵溪推开南宫萧谨,满脸兴奋看着他。
不习惯被人这么盯着看,南宫萧谨本不想听话。
可看到她为自己受伤而不自知的额头,他又不忍心她失望。
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如她所愿走给她看。
已经一年没走过路了,难免有些僵硬不自然,可走几步就习惯了。
南宫萧谨走了两个来回,虽然他面无表情,但内心的激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突然,听到一阵压抑不住的抽泣,南宫萧谨抬起头,只见简灵溪泪流满面。
几个箭步来到她面前,蹙眉问:“是不是伤口很疼?”
简灵溪捂住嘴,拼命摇头。
“那到底怎么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实在是弄不懂她。
被南宫萧谨这么一吼,简灵溪止住了泪,可怜兮兮看着他:“我就是太开心了。南宫萧谨,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治好的病人。”
南宫萧谨嘴角一抽,声音沉了几分:“小白鼠?”
“不不不……”简灵溪猛摇着手:“虽然我还没有取得行医资格证,但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只是,之前怕简世勋发现,我不敢表露出来。”
“为什么?”南宫萧谨好奇地问。
垂下了头,简灵溪咬着下唇,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南宫萧谨面前总是藏不住事?
不,那是妈妈的遗愿,她不能告诉他。
想了想,简灵溪撒了个小谎:“我怕简世勋知道我的医术后,会强迫我为他做事。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靠妈妈的牺牲得来的,他不配。”
相同的经历,南宫萧谨感同身受简灵溪的悲伤,点点头,不再追问。
简灵溪暗中松了一口气,又有几分愧意在心头。
这种感觉陌生得很奇特,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和南宫萧谨之间只是战友,互相帮助,各取所需。
南宫萧谨从没有跟她提过关于自己的任何事,她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他?
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还是有一点点不安。
“简灵溪。”南宫萧谨突然叫她。
“啊?”简灵溪抬起头,表情有几分呆萌。
这个样子的她落在南宫萧谨很可爱,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我腿好了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记住是任何人。”
简灵溪举起右手,作发誓状:“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嗯。”南宫萧谨满意点点头,从柜子里取出医药箱,对她下令:“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擦些药膏就好了。”伸手去碰自己的额头,却疼得呲牙咧嘴。
“别让我说第二遍。”南宫萧谨霸道依旧。
“哦。”简灵溪乖乖坐在他面前,任他给自己上药。